“大伯,江陵侯九岁了。”
许律笑嘻嘻从他身边路过,谢家姐姐真不够意思,悄悄发大财,也不带律一个。
中年举子无语,“这八岁九岁的,有区别吗?”
眼见一群差不多年岁的少年,护着一个小小少年离开。中年举子脑中灵光一闪,却没能抓住。
又过一会儿,柜坊杂役捧一雕花木箱,复入金玉满堂。小二复高喝:
“下注十万两,赌江陵侯夺大魁。”
哗然不止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
而后,普通老百姓疯狂的往赌坊内挤,争着抢着要下注江陵侯中状元。
他们不懂到底谁的才华更高,不过这都下十万两了,总不能是扔着玩,图听个响。
反倒是茶楼厢房里,那些自诩高雅之士的文人,对此不屑一顾。
“矮子里拔高个呗,荆州雅气凋零,尽是些只会钻研举业之道的匠才,俗不可耐。”
“要我说啊,这状元还是得在池、杨之间。不过这池杨,着实有趣得很。”
“杨秉文会试成绩不如池松,但人家祖父是工部尚书,又比池松之父强。”
茶楼下,江济舟退到无人的角落,持扇轻拍手心。
回想刚刚挡在那姑娘面前的少年,想来就是江陵侯。不过,最重要的是女子未梳妇人发。
江济舟鼻头一热,忙用手去接,又是一手红。
卢沛然被疯狂的百姓挤出来,一言难尽看着自家表兄。
夜夜留宿平康坊,火气还能这么大。表兄的身子骨,真是异于常人......
车马粼粼,人流如织。
不时有西域商人,用蹩脚的大梁官话吆喝叫卖。
一行朝气蓬勃的少男少女,方从一位卖枣子蜜饯的西域小摊离开,叽叽喳喳着讨论下一个目的地。
谢竹书怀抱着几本新买的书,上京哪都好,就是这书比之江陵贵太多了。
摸摸空空的荷包,谢竹书垮着脸长叹:“我什么时候才能像许律和明礼哥,一样有钱啊!”
方才下注的那十万两,他们几个就只出了个零头,大头全是许律和谢明礼出的。
“今晚就可以。”
谢云华拍了拍弟弟的肩,安慰道:“晚上睡前,你以此为话本子,去梦中达成心愿。”
“姐,你还是不是我亲姐了。”
谢竹书想哭,他娘是江陵的玉昭堂掌柜,每年分红不少,但终究是没富几年。
比不上许家数代人积累下来的底蕴,也比不上......可随意支取银子的谢明礼。
谢云华面露慈爱的笑容,温声道:“也可以不是。”
谢竹书瘪嘴,正打算寻家主主持公道,就见谢玉衡在一小摊驻足。
说是小摊,实际只是用粗麻简单铺在地面上,一些灰扑扑破烂的铜器摆在上边。
谢玉衡拾起一个少了个耳的簋,仔细端详簋内的符号。
感觉有点像是甲骨文,属于是知识盲区不太确定。
拂过簋外壁上的土锈,上面有一些划痕,显然是被人用利器打磨过,着实可惜。
“这个是怎么卖的?”谢玉衡头也不抬的问道。
皮肤黝黑的老伯,掀了一下眼皮,伸出两根手指,意思是两百文。
付了钱,谢玉衡直接捧起破簋,边走边瞧,不时拿手绢擦去簋底的灰土。
徒留那老伯,看着手里的二两银子傻了眼。我滴个亲娘老爷,果然村里人没说错,这西市就是好卖东西啊。
从卖吃食的摊位离开,前来与谢玉衡等人汇合的许律,疑惑道:
“玉衡你买这破玩意作甚?喜欢铜器的话,回头让梅行云托镖师送来,他家店里老多这铜疙瘩。”
谢玉衡将簋底展给他看,“上面有字。”
“你还认识这个?”
许律瞪大了眼睛,也没看出刻的是什么鸟语。
谢玉衡摇摇头,寻思朱雀会不会认识。
不认识亦无妨,等她死后一起埋葬。
反正小小一个,也占用不了多大地方,大不了把墓修大一些就是。
此处虽是平行时空,她却也真诚希望,让过去拥有未来,让未来了解过去更多一些。
倒是谢明礼仔细看过簋底刻画的符号,暗暗铭记于心,以后行走在外可帮小妹多留意。
西市之大,半天压根逛不完。踩着暮鼓回家的少年们,围坐亭中。
谢竹书给新买的书,仔细包着布衣,嘀咕道:“东西市为何不全天开放?江陵也分区,倒没这么麻烦。”
“一国之都,进出城自是需查得更严些。再说了,你以为谁都每天有空上市内逛游。”
谢云华语气好不嫌弃,却还是帮着二傻子弟弟一起包书。
谢玉衡则使软毛刷,仔细擦去破簋上的土锈,“云华姐姐说得在理,现下北边战乱,严好过松。”
“江陵居住人数不足十万,居上京者,我估摸着十倍有之。商人也需要时间备货不是?”
当然主要还是夜禁的问题。
夜禁不解,便是东西二市,每日同城门一起开关,也改善不到哪里去。
而取消夜禁,又需要增加大批巡夜之人。
不仅是出于安全,还有晚上燃灯烛可能起火的问题,处处要人,亦处处要朝廷出银子。
谢玉衡叹息一声,楚珩好不容易存点家底,南北两方又相继起了战事,这皇帝当得......
“不是,皇兄,这是六朝古都啊,这地砖你就给抠了啊?!”
扛着告知板进宫的楚琛,一进殿内,就见楚珩搁那蹲着抠金地砖,难怪伺候的人都被遣到外边去了。
“少废话,给我滚过来把这一排金砖给抠出来。”
楚珩拿着两块厚实的金砖起身,用脚划了一段距离。
回头添一些普通砖进去补全,再把金丝楠木多宝阁移过来,正好可以遮挡住。
反正又看不着的玩意,抠了就抠了。以后国库有钱再补上,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