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望着那山高,端着粗碗想瓷碗,吃了糠粑馋细粮。
都闻盛家个个温婉又不失庄严,是极佳的当家主母人选。
偌大的府邸内,不知埋葬了多少幼女的尸骨。
又有不知多少未能成为‘盛家女儿’的失败品被送往何方。
谢玉衡面无表情的目光,落在铁链连成串的落魄盛家女眷身上,这里边又有多少人曾也是被拐来的。
当从受害者变成得利者,继而成为迫害者。盛家富贵迷人眼,亦泯灭了人性。
只是......盛家与楚天辰迷上幼女修长生道一事,并无瓜葛,仅曾有过供应关系。
谢玉衡垂下眼睑,任阳光在脸上洒下一片阴影。
人性,最经不起利益的考验。
居安思危,谢氏族规也还得再紧紧。
改成连坐制,最好是关系不好的凑成一组,互相监督制衡。
另还可广而告之,请民众监督,奖罚制也得优化一二......
成串的种红薯预备役,在差役的催促下垂头丧气地往外走。
忽一人骑着骡子兴高采烈入内,一个接着一个争先恐后,与之盛家形成强烈的对比。
“贺——江陵侯取得会试头名!”
众少年闻之,脸上毫无意外之色。
考后议题司大人便有断言,小玉衡定夺此次头名。
所答之策利国利民,已配青史留名。
大朝会上,太监轻步小跑进大殿报菜名似的,不带喘气的将会试前十的名次一一念诵。
楚珩身边的大太监,小心拆去墨卷的弥封。
露出此卷考生的姓名、籍贯、祖三代等,正是会试头名谢玉衡。
年初参过江陵谢氏组织商队一本的御史,脸色发白,持笏板的手颤抖不止。
虽然监督百官是御史本职公务,但......现在司远道已回朝。
而今看陛下的架势,那是恨不得让江陵侯改姓了楚啊,要不辞官回家种田算了?
户部尚书小胡子一抖,眼底精光一闪,率先出列贺道: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喜得麒麟才子!”
呸!
其他大臣在心中暗骂,就你丫的会拍马屁,马屁精。
骂归骂,只是懊恼自己不是第一人,亦跟随贺之。
……
四月初一过,上京无人不识江陵侯。
茶馆酒楼里的说书先生,将常平仓的好处译成大白话,传述着谢玉衡会试所答之精彩绝伦。
就连街边的小孩,也能对江陵侯的事迹朗朗上口几句。
大兴善寺里谢玉衡的长生牌位,一个接着一个被百姓们立起来。
盛家亡,而谢氏起。
池府。
池琬君神色淡淡,持剪子剪去紫砂花盆里,开得最漂亮的一朵牡丹。
窗外庭院葱蔚洇润,花团锦簇。
几个小丫鬟凑在一块儿,叽叽喳喳小声的议论什么。
池琬君轻移莲步,驻足侧耳,听清楚小丫鬟们所聊为何事后,勾唇一笑。
原来是父亲和二叔真的吵架了,正合她意。
池家也好盛家也罢,都毁灭吧,伤害她母亲的人都不配苟活于世间。
哪怕她所做之事尽被父亲发现,沦为弃子,也没关系......
她的‘好哥哥’脑子是好使的,亦是孝顺的。
唐姨娘是她放走的,街上传话的人也是她派去的,那抓唐姨娘的人也是她让人灭口的。
池松只需假装不知此事,继续借着池家子的外壳。
便可蛰伏在父亲身边,待关键时刻给予致命一击。
一个新面孔的小丫鬟进来,恭敬道:“小姐,老爷叫你过去,说是商议婚事。”
池琬君美眸中划过一丝讽刺,父亲倒是会做生意,会试第二谢明礼也想捉来当女婿。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这成为了京中高门大户女婿,热门人选的谢明礼。
已在司府学起了大家闺秀,每日大门不迈,好似那待嫁的娇娘。
“家主,你说怎没人看上我,要我做他家女婿呢?”
谢竹书蹲在谢玉衡旁边,看着家主捣鼓一个奇怪的铁疙瘩。
谢玉衡扫了眼谢竹书,这孩子才十七呢......
疑惑道:“何出此问?莫不是竹书哥想娶妻了?”
“呃,那倒也没有,就是问问。”
谢竹书挠挠头,只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丑了没人看得上......
谢玉衡继续组装小蒸汽火车,一边给谢竹书洗脑,哦不,传播新观念。
“你现在娶妻,妻子大抵和你同岁或更小些,女子太早生育对身体不好。”
“再说了那些给高门大户做女婿的,虽一开始能收到岳家的助力,以后也是要受制于岳家的。”
“好男儿志在四方,要先立业再成家,知道吧。”
谢竹书郑重地点了点头,拍着胸脯道:
“家主你放心好了,我定不会像竹青堂哥一样英年早婚。”
靠岳丈还得出卖自己肉体,不如靠家主,还可以白吃白喝又蹭住!
谢明礼和谢竹青一人提着一大桶石炭,一人挑着水,进了院子。
谢竹青微喘着气,看向谢竹青道:“要不我帮你尝试一下英年早逝?”
“呵呵,咳...就不辛苦堂哥了,我还没活够呢。”
谢竹书挪着小步子,躲到谢玉衡身后。
组装好简陋的小蒸汽火车后,谢玉衡指导谢竹青将燃烧的石炭和水,分别加入不同的地方。
然后众人齐齐站在谢玉衡划定的区域内,伸长了脖子去看那铁盒子。
许律一边嗑瓜子,一边好奇道:“这玩意真能跑起来,以后岂不是都不用马了?”
谢玉衡拿湿汗巾擦着手上污渍,道:“那是自然,只是你我有生之年,不定能见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