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画中的皇上,与身旁的皇上相差无几。
纳兰卿瞳孔陡然放大,正色道:“如若将此画技推广,今后追捕逃犯可提疾速矣。”
“若户部着用,也更便于管理核对个人户籍。”
“只是......”纳兰卿看了一眼,正交谈的谢氏兄弟二人,继续道:
“只各家流派皆有独门的技巧,这,画技能外传吗?”
听着父亲和皇上的交谈,纳兰危止心房中仿佛住了只调皮的狸奴。
挠得他片刻不得安生,倾身小声问道:“陛下,臣能不能看看。”
纳兰卿:“......”
当谢玉衡叫上前,问及画技可否外传时。她笑道:“臣...可能不行。”
纳兰卿老眼黯然失色,心中止不住叹息,唉,到底是人家自个的东西。
当然,圣上下令要强夺也不是不行。
可如此一来,就会伤了臣子的心,传出去还失民心,极其不划算。
楚珩倒是会心一笑,伸出魔爪捏了捏她的小脸,道:“莫要寻你楚叔叔的开心,有什么要求说出来便是。”
“臣岂敢寻陛下的开心,只是臣还小,还要长身子呢。”
“这教画画吗,不若让臣的兄长来。”
“反正兄长也快及冠了,也不需要再长高,这等累活就让兄长来如何?”
谢玉衡歪理一套接一套,把懒说得理直气壮。
哦不,是替大哥争取表现的机会!
要她每日早起教人画画,这等枯燥乏味的工作,还是直接把她杀了更痛快些。
纳兰危止小声嘀咕道:“好一个兄友弟恭......”
一时听不出到底是夸谢玉衡呢,还是损......
“行,那便依你所言。”
楚珩微眯起眼,突然就很好奇。
等封了官,每日早起点卯上衙,这小家伙起得来吗?
众人只见谢玉衡的画作呈上去不久,就被叫了上去,没一会儿榜眼也被叫过去了。
蔡升元黯然垂首,看来是江陵侯的画作更胜一筹啊。
待画作在大臣们之间流传完,宫人将两幅画展于台下。
进士们争相一睹究竟,到底是什么样的画作,引得陛下与首辅那般惊喜万分。
“天呐,这、这、这居然画得和陛下一模一样!”
“要是通缉的逃犯画像,皆如此般清晰可辨,那赏金岂不是拿到手软?”
“你快拉到吧你,说得跟你看见了穷凶极恶的贼子,就能把他撅倒在地,捆送官府似的。”
“不被人家反杀,你就偷着乐吧,可把你能的。”
“难道就我一人觉得,蔡升元的画作更好看唔唔......”
这人话未说完,就被同乡捂住了嘴巴。
论政治效用,是谢状元的画技更胜一筹。
若论画的好看,你能说皇上不好看?还想不想当官了你?
听着周遭的议论纷纷,蔡升元看着皇上的画像神情恍惚。
江陵侯对于光线、人物轮廓的刻画,皆在他之上。
可真的能有人,不过九岁之龄就诗书礼乐皆晓,甚至精通画术吗......
蔡升元苦笑摇头,望观史之长河,天才神童神奇之多。
只是他们恰巧遇到了一个,便总觉得心有几分不甘。
而今,他输得心服口服。
戌时末,龙池宴散。
按礼,进士们要同鸿胪寺的官员,将一甲三人送回各自的寓所,此之为‘归第’。
谢玉衡方踏上司府的台阶,就听后边有一道声音唤她。
“谢状元且等等......”
蔡升元挤出进士人群,谢玉衡回眸看向他,其他人视线亦是投在他身上。
“今日酒后失礼多有得罪,还望侯爷莫要见怪。”
蔡升元深躬一礼,态度诚恳。
谢玉衡道:“无妨。”
她也看了蔡升元的画作,若画花鸟,她还真比不上诗书簪缨之族的孩子。
毕竟其有名师做导,她只在空间内照着书本所言,勤能补拙罢了。
谢玉衡抬腿要走,又被蔡升元唤住。
“还有何事?”
蔡升元挠了挠头,有几分腼腆道:“听闻谢榜眼要教京兆尹官吏画技,我可否旁观一二。”
说完,他就把头低低埋进阴影里。
挑衅完人家弟弟,还要跟着学画技,他感觉要没脸见人了......
可他也真的很想知道,如何用炭笔作出那般相像的画。
谢玉衡以手掩面打了个哈欠,道:“此事你同我兄长说便是。”
“今儿起得太早,实在困了,恕在下失陪。”
谢玉衡一拱手,拖着疲惫的身躯进了府去。
寅时初便起,直到这会儿都没合过眼,给她跟柱子倚着。她都能直接睡着。
蔡升元及一些也想学画技的人,又将视线投向谢明礼。
见他点头,众人皆欢呼雀跃。
“多谢谢榜眼,那我们就不打搅了,还要送池探花回府呢。”
池松:“......”
他也困得要死啊,原来还记得有他这号人......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有人困倦昏昏欲睡,有人忧愁焦虑无法入眠。
巫凡持剪子剪去多余烛心,见范泓还在屋内走来走去,着实晃眼睛得很。
“唉,姐夫你就不能歇会,我看得眼睛都花了。”
巫凡把剪子随意往紫檀木雕花案几上一搁。
范泓双手紧握成拳,道:“你没听刚刚小厮说的话吗?那小崽子在跃龙宴上大显风头。”
“等他举荐之人入了光禄寺,指不定哪日,我头上这顶乌纱帽就没了,没了!”
范泓怒拍八仙桌,乌纱帽没了事小,就怕脑袋也一块搬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