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东城墙上站满了人,城墙下也有站岗士卒,避免百姓误入火车试行区域。
“诶,你们看那处山林是不是着火了!”
“不止着了,还在动呢。”
周参云负手而立,听着周遭的议论声,郡守大人藏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
他隐约觉得,这似乎已经不属于政绩范围之内了。
谢氏神仙子果名不虚传,捣鼓个玩具,都能开天辟地。
等那着了火的房子到了近前,不少百姓跪地求拜,直呼神迹也。
周参云伸手拧了问章胳膊一下,得到长随吃痛的吸气声,他拍了拍胸脯:“果真不是在做梦。”
问章捂着被拧的地方,有时候他也挺想报官的......
火车稳稳停在预留好的位置,人们自车厢内而下,短短一刻多钟的功夫,仿若隔世之久。
他们这才明白,年初上京赶考时,谢玉衡说的那句:“终有一日上京到江陵,一日便可抵达。”
不是哄小孩的话,而是真的存在。
身着浅蓝长衫的少年,阖眼斜倚在客厢内,额角鬓发尽数被汗浸湿,依旧挡不住他光芒似万丈。
周参云对着谢玉衡长揖一礼,叹道:“得见此神物现世,实乃周某三生有幸啊。”
“江陵侯麒麟之才,吾辈八辈不能及也。”
谢玉衡未曾避开,只笑道:“此事也多亏了周大人帮忙。”
“不然单凭我一人,亦是调动不了那么多铁匠和铁。”
大梁虽不严格管制百姓使用铁具,可大量用铁,也是需要登记报备的。
周参云伸手摸了摸车厢,有几分不好意思道:“不知可否,让周某乘此物感受一下。”
火车又来回行驶了几次,见谢永贵能熟络独立上手驾驶后,谢玉衡携亲带友到了十味居,
十味居,正是谢氏书院和许家合办的酒楼。
集大梁十三州一京美食为一体,行预约制。属各地客商、游人来江陵必去之处。
更有言:‘到十味居,方知食为何味。’
只是今儿清了场,惟接待受邀的客人,正是谢玉衡等人中进士后的请宴。
酒楼内只有三三两两上了年纪的亲友,稍微腿脚能动的,都去看蒸汽火车了。
哦不,还有一人。
谢玉衡看向那独坐窗边的忧郁公子,出声道:“你水土不服还没好?”
许律一僵,苦涩的笑了笑,既点头又摇头的。
待靠近了些,才闻到其身上有淡淡的酒味。
梅行云搭上他的肩膀,道:“不是吧,你不是考挺好的吗?都二甲八十名呢,咋还借酒消愁呢。”
“要是我能考这么好,我成天上街上敲锣打鼓去,流水席摆它个七天七夜,都不带歇的。”
许律垂眸,低声道:“和成绩无关。”
想起什么来的梅行云,陡然睁大了眼睛,面带尴尬道:“这......吟秋吧。”
“确实嗯......也没什么,小姑娘手里有钱,请几个漂亮的护卫也没什么的嘛。”
许律沉默走开,什么叫交友不慎,这就是了!此与伤口撒盐有何异矣?
他倒也不是那种迂腐的兄长,可!吟秋养男宠这事,到底太过新颖,他忧心城中流言会对其不利。
最忧心的......自属谢知意。
许律指间微微收紧,眸中暗色浮沉,回想起那些逾越的话,恨不能扇自己两耳光。
他有什么资格说杜望舒,他自己不也......
谢玉衡摸着小下巴,目光落在许律落寞的背影上,怎觉得这厮像是失恋了呢?
正琢磨着呢,容时快步进来,递上一信笺,道:“知意小姐来信。”
将许律是否有恋爱过之事抛至一边,谢玉衡拆开信笺,一一看去。
‘自五月初六钱塘江水决堤,朝廷赈灾及时。’
‘然,好景不长。城中陆续有百姓出现咳嗽咯血之状,我与小杜太医推断此乃瘟疫之兆也......’
谢玉衡蹙眉,呢喃出声:“瘟疫?”
常言道:‘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可自江南水情传入京中,大臣们日夜商议,已推举出不少救灾之策。
按令,灾后淹死的畜生一律集中处理,城中燃苍术、艾草等保持整洁。
太医院拨出人马南下巡诊,为的就是防止瘟疫发生。
虽此也非万全之策,亦胜于无。
许律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出声问道:“什么瘟疫,我可否看看?”
谢玉衡将信递给他,一边吩咐容时,去杏林阁把吴大夫请来。
容时这才刚走出十味居的大门,许律就跟一阵风似的,从他身边刮了过去......
“啧,没看出来啊,许律腿脚也是很灵活的嘛。”梅行云咋舌道。
余清音端着一碟精致的荷花酥,从后堂出来,轻笑道:
“若是甄二小姐出了什么事,想来梅公子比许公子还要灵活。”
梅行云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道:“怎、怎么可能,小爷是那样的人吗?”
“怎么,你还敢不是?”
感受到来自大舅哥的压迫,梅行云立马换上狗腿的嘴脸,伺候大舅哥甄酉谦去了。
甄酉谦赏了梅行云一枚白眼,看向谢玉衡道:“若有用得着甄家的地方,玉衡尽管开口。”
谢玉衡从沉思中抽回神来,爹爹和不少谢氏子弟都在那边,她准备亲自去瞧瞧,到底是怎么个回事。
她扬唇道:“我自是不与你们客气方,倒确实需借你家纱布一用。”
自去岁年末,甄家囊括了孟婉宁赠棉衣所需得布料,那布行生意也是愈发如火如荼。
而制作简版口罩,需得用到大量细纱布。
惟属和杏林阁有合作的甄家,能做得出符合谢玉衡标准的细纱布。
甄酉谦起身,作伤心状,开口道:“唉,侯爷去上京走了一遭,这关系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