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孙武给城门守卫递官凭路引的功夫,顾挽月环顾四周。
目光所及之处,无不是无家可归的流民。
男女老幼,成群结队,个个衣衫褴褛,面容枯槁。
不说河里漂浮的尸体,路边也是饿殍遍地,死伤无数。
通州水患后,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闻着空气中泥水混合的腐气,顾挽月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感觉瘟疫已经悄悄的蔓延了,只待爆发。
“孙大哥,咱们别再通州停留太久,弄好了文书就赶紧离开这里。”
“这么赶?”孙武不解的问道。
按照他原本的意思,是打算在通州待久点,将物资补足了再走。
顾挽月压低声音,“我怀疑通州有可能爆发瘟疫。”
“什么?”
之前在山上就听顾挽月说过疫病的事,他提心吊胆好几天。
后面眼见没事,他才把心放回肚子里,现在又被吓得够呛。
“你是说真的?”
“这种事还有假的?”谁也不是吃饱了撑着,要故意吓人。
孙武信了,“那咱们今日不在通州歇息了,进去后兵分三路,一路人马采买,一路人马去衙门交文书,剩下的在原地等候。”
一行人匆匆进了城。
按照商
议的那样,孙武将流犯安排在一间小茶馆里,命张二去采买,他去官府报备。
一个时辰后,张二采购完物资回来,没等多久,孙武也回来了。
“走,咱们赶紧离开通州城。”
流犯们一听说马上要走,个个差点没哭出来。
“怎么不在客栈休息一晚上,我们实在是没力气赶路了呀,官爷!”
孙武不管这么多,他坚信顾挽月的话。
就这样 ,众人还没喘口气呢,又被驱赶着上路了。
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不解和怨气。
而顾挽月心里的不安则是越来越强烈。
“孙大哥,咱们得走快一点。”
刚刚进城时,道路两边还有商贩,现在竟然一个人影也看不见了。
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来到城门口。
刚要出门,身后忽然疾驰而来一队官兵,高声大喊,
“关闭城门,所有人,不许进城,也不许出城!”
此言一出,城门口顿时发生一阵暴乱。
“为何要关闭城门,我们还没进去呢?”
“留在城外,岂不是让我们饿死吗?!”
苏锦儿也是一脸懵逼,“城门怎么关了,为什么不让我们离开?”
刚刚大家不想走,但眼下知道走不了,一个个都
害怕了。
孙武连忙上前去找为首的官兵求情,并亮明身份,
“兄弟,咱们一群人都是衙役和流犯,要是一直被关在城内,会耽误时间的,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不能!”
官兵见孙武是有任务在身的衙役,解释了一句,
“徐州城内爆发瘟疫,所有人都不得进出城。”
“真爆发瘟疫了?”
孙武满脸惊愕,不敢置信的看向顾挽月,没想到真让顾挽月说对了。
这边顾挽月也是满心复杂,她是说对了,但一群人还是被困在城里了。
“兄弟,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让我们离开,我这真是有职务在身。”
“就算是说破天了,也没用,我们大人在那儿看着呢,谁敢开城门啊?”
官兵指了指不远处玉树兰芝,身穿官袍的男人。
顾挽月也看过去,看清男人的模样后 ,她狠狠的愣住了。
傅兰衡!
原主的青梅竹马,原主被赐婚苏景行后,他就伤心的跑来了通州。
没想到,在通州当起了郡守!
转过头的傅兰衡也看见了顾挽月。
四目相对间,他眼中闪过无数种复杂的情绪,最后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大步上前,
“挽月,真的是你?
”
顾挽月心中哀恸万分,那是原主残留的情愫。
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感情,顾挽月福身道,
“见过郡守大人,民女已经嫁做人妇了,这边民女的夫君。”
说着,让出严子敬背上的苏景行。
虽然她占用了原主的身体,却没有传承原主的感情,对傅兰衡,她无感。
而且,她已经是有夫之妇,该避嫌的还是要避嫌。
傅兰衡久别重逢,太过惊喜了。
经顾挽月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他已经嫁做人妇,登时心痛了一下。
再看见苏景行双腿残疾,他心里更是难受,心爱之人竟然嫁给了这种人,还跟着去流放。
“你受苦了。”他完全无视了苏景行,对着顾挽月心痛道。
顾挽月:……
这傅兰衡是个恋爱脑吗?
“郡守大人,我们一行人被困在城内了,能否行个方便,让我们先离开通州城,我保证我们没有染上瘟疫。”
顾挽月决定还是先将正事说了,依着傅兰衡对原主的感情,应该会网开一面。
岂料傅兰衡在感情上是个恋爱脑,为官却刚正不阿,
“不行。”
他摇头道,
“城内已经出现瘟疫,谁也不可离城,以免将瘟疫带到其他
城镇和村子,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说完,一脸内疚的看着顾挽月,
“挽月,我得为通州的百姓们负责。”
顾挽月沉默,看傅兰衡的态度,是不会放他们出城了。
好在傅兰衡不让他们出城,却替他们安排了住所了,
“我让护卫带你们去府衙住七日,只要七日内你们中没有人感染上疫病,我就命人亲自送你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