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里,姨夫放下还是热乎的饭菜,推开表姐卧室的门,跟我姨对视,表姐躺在床上,被角搭在肚子上,刚想说话,就听见有人敲门。
原来是对门的邻居,对门夫妻俩是一对,比我姨和姨夫年纪稍长的夫妇,夫妻俩算是姨夫所管范围内的高级技术公司,总的来说姨夫算是他们半个领导。
邻居大姐是个非常善良热心的东北女人,和老公有一对龙凤胎儿女比表姐大几岁,表姐的的初中和高中六点,但凡是我姨和姨夫都不在家,放学后都是去对门邻居家里吃饭。
我姨夫也是知道的,但是老太太就是一直说,是因为表姐挑剔,嫌弃自己奶奶做得不好吃,表姐跟姨夫说过几次是老太太不给自己饭吃,姨夫没有相信,觉得老太太就这么一个孙女儿,再盼孙子,也不至于不给自己孙女饭吃啊?!
但是邻居大姐的到来,给了姨夫重重一锤……
“今天下午啊,我跟我老头儿在对门儿啊,都听到七七八八的了,这会儿看你回来了呢,我觉得我得来说道说道,我也不管你林总呢是不是我领导,以后工作管不管我们,就今儿个为了这个孩子,下边这些话,我必须说!
子文儿这些年啊,真是受委屈了!”
这会儿,我姨从表姐卧室出来,跟邻居大姐打招呼。
“子文儿咋样了?”
“刚睡觉……”
邻居大姐劝我姨回卧室,盯着表姐,这么点儿的孩子,今天发生这样的事儿,最好是最近二十四小时旁边的有人陪着,正好自己有些话,关于孩子的,得单独跟姨夫好好唠唠……
我姨认可的点点头,回卧室陪着表姐了,邻居大姐继续道:
“这孩子,第一次来找我,是刚上初一,咱们都刚搬来,每天我早上遛弯儿回来,都能赶上你家子文儿出门去上学,都大大方方跟我问好,放学回来遇到我她大爷买菜,都主动帮忙拎着,唠嗑才知道,这么好的孩子,一路上学都是重点学校,你们两口子从来都不用操心着孩子学习,从来都不用补课,这么懂事儿的孩子……”
说着邻居大姐有些激动,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抹一把眼泪,继续道:
“咋能让孩子遭这种罪呢?!我记得那会儿是夏天,放学回来孩子跟我打招呼,我就觉得这孩子发蔫儿,问了半天孩子才问我‘大娘,我晚上能去你家吃饭吗?吃完我给你收拾屋……
你们两口子,都干事业,经常都不在家,你家老太太,是真不给孩子吃饭啊!孩子妈直接给孩子钱,你来不及就留家里的钱,孩子从来没拿到过啊!
那次你俩都将近一个月不在家,你们家老太太打的就是活活饿死孩子的注意啊!
早晚我都偷偷交来我家吃饭,中午孩子就拿零花钱买个豆包对付一口,孩子跟我说得省着点儿花,不敢跟妈妈多要钱,因为怕妈妈知道了担心;没法跟爸爸说,因为说了爸爸不信……求我也别说,因为怕老太太趁你们不再更加变本加厉……”
说到这,邻居大姐已经泣不成声……,姨夫的沉默与羞愧已经振聋发聩……
“关键是啥?!后来你家老太太知道了,趁孩子上学去了,来敲我门,叫我‘别给那逼丫头饭吃’说你家丫头或者耽误自己抱孙子,我立马就给撵出门了,告诉她管不着,这孩子你老太太不要我要!再说了人家孩子爸妈是出差了!不是死了!这是你亲儿子的姑娘!”
姨夫的脑子已经被自己无声的泪快溺死了,觉得自己都是自以为是,原来是愚蠢又无能……
“行了,后续这种事儿数不胜数,我也就不絮叨了,该说的我都说了,还是那句话,这孩子没人要以后就是我姑娘了!我管!行了,我回家了,你们一家三口儿赶紧吃饭吧!完了有啥忙不过来的随时喊我!我走了!”
说完,邻居大姐摔门而去,关门声伴随着姨夫的一句“啊,好……”
姨夫拿着饭菜来到卧室 ,跟我姨一起吃,看着一直睡着的表姐,这两口子才反应过来,刚刚都很激动,为啥就这孩子吐了,还流了带血丝的眼泪,然后这会儿又睡死过去了?!
“送医院!”
两口子异口同声的说,姨夫躺起表姐就下楼,我姨紧跟在后边拿着包,里面装着各种证件和现金。
去医院的路上,姨夫拨通小孙的电话,我姨大概给孙大夫说了一下表姐的情况,孙院长说先来医院挂上急诊的号,相关的检查能检查什么就先检查。
到了医院,租了个轮子,我姨两口子推着表姐在医院里,来来回回的跑,挂号、缴费、检查、拍片、抽血、化验、等结果……这对夫妻配合默契,分工明确,似乎忘了几个小时前还在闹离婚,这齐齐整整的证件文件都是为了离婚准备的。
折腾完已经是第二点中午了,一家三口带着医院开的药和化验单,进了家门之后,表姐还是昏昏沉沉只想睡觉,我姨给我妈叫来了,我妈带着还在上小学的我。
我跟我妈到了之后,赶紧让我姨和姨夫去补觉,让我在床边陪着表姐,自己去做饭烧水……
在床边坐着,看着躺在床上的表姐,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个仔细的看表姐的模样,表姐的脸冷白冷白的,搂在被子外面的手臂瘦瘦长长的,手腕和手背上是像很多男生一样凸起来清晰的蓝紫色血管,我甚至还能看到血管一条一条的……这是我第一次对活着的生命有如此清晰的概念……不到十岁的我,第一次担心表姐会不会死,希望表姐能赶快好起来。
我抓住表姐的手,也不知道哪来的情绪,开始哇哇哭,边哭边哀嚎:
“表姐啊……你快醒醒啊……,我的姐啊……我不能没有你啊……姐姐啊……”
我的哭嚎,惊动了刚刚睡下的我姨和姨夫,还有在厨房里忙活的我妈。
三个大人赶紧冲过来,问我怎么了。
我说我看着表姐一直睡着,怕表姐死了……
三个大人确认表姐没什么事儿了,才走开,我妈临回厨房前,再一次嘱咐道:
“别瞎嚎,你看着表姐,你表姐有啥动静,或者你表姐难受了,你就来厨房告诉我!笑笑!”
我认真的点点头,我妈一步三回头的回了厨房,我妈刚离开,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