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策马远去的四人,阿碧不免有些担忧。
“长公主,那玉佩可是你的心爱之物,就这么给了北郎四皇子……不会有事吧?”
“不会。”孟长芸语气平平。
“郎柏年要是成了,玉佩是头功;要是不成,对外就说本宫的玉佩被人趁乱盗了,‘西摆夷’有任何事都与孟国无关。”
阿碧闻言一愣,侧头看向少女。
从前娇憨可爱,不知疾苦的小公主,只短短一夜竟变得如此冷静,匆忙之间连退步都想好了。
孟长芸望向烟雨迷茫的溟海,上一世躺平享受的日子已成记忆,自她重生醒来就没有资格再天真了。
这时,燕平走进来。
“长公主。”
“燕平,”她转头看他,将结盟书和信笺递过去,“结盟事关重大我只信你,你亲自走一趟小月山交给父皇。”
燕平心头一热,略低头说了声“是”,将东西仔细揣入怀中,“长公主,臣不在时有事只管找齐慎,他不止是赤霄军,也是我燕家的家生子。”
他话音才落,便听得门外有人清声道。
“小人齐慎叩见长公主。”
孟长芸淡淡“嗯”了一声。
“我知道了,你快去吧,路上小心。”
“好。”
燕平离去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却不知道,孟长芸一路目送他的身影也看了许久。
燕平和郎柏年的背影,竟然和上一世的那个男人很像……如果这不是巧合,就除非是她记错了……
午时已过,守城的士兵都在用饭,孟长芸几人也在离正安门最近的“朋友客栈”歇下。
谁知才吃完就听得齐慎在门外轻声道。
“长公主,有位叫方显仁的公子说要见你。”
孟长芸似是没听见,揭开茶盖淡淡小啜了一口茶汤。阿碧朝候在门边的六子使了个眼色。
六子是紫云宫最得用的小太监,不止机灵,还是顶历害的御手。他开了一角门缝出去,没过一会就回来了。
“长公主,楼下确实是方状元。”
“不见。”
听得屋内的声音不悦,齐慎走到栏边朝下面打手势。
然而安静的客栈里却响起清朗一声。
“我乃孟国嫡长公主的未婚夫婿,新科状元方显仁,官从六品,你们不能拦我。”
嫡长公主定婚新科状元一事全国皆知,士兵们一时也颇有些为难,那声音又继续道。
“尔等速速收起刀剑,我要见长公主。”
孟长芸又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碗起身走向里间。
六子见状,出门走到栏边,对下面负责守卫的玄成道:“玄校尉,今日可是全城戒严,所有人闭门不出?”
然而玄成还未开口,方显仁已郎声反问。
“新科状元官从六品,难道食朝廷俸禄,逢有危难却要安享家中吗?”
这……倒也不无道理,玄成轻咳一声,“话虽如此,任何人无诏不得出门,谁都不能例外。”
“但我既已出了,还请玄校尉和上面的小哥行个方便。”
六子转头看屋内。
“阿碧姐姐?”
阿碧对里间道:“长公主,玄校尉是振威校尉,从六品,管不得方状元,不如让六子去吧。”
斜靠在窗边的绿袍女子笑起来。
“这种人小六去不行,还是让我会会。”
“不用,既然他不想走那就如他所愿。”孟长芸俯身,对窗前的小少女轻声耳语,“红绸,大姐姐有事出去一会,你自已玩哦。”
叫红绸的黄衣少女一直趴在窗边发呆,像是完全不知道她的世界之外发生了什么,倒是她身边半人高的大鸟笼里,一只灰色的鸟儿不停的上下扑腾。
一楼堂内。
白衣男子听到下楼的脚步声,立即仰头含笑。
他长身玉立,温文尔雅。
举手投足间,昭昭君子之风溢于言表,即便已有婚约,但听说仍是不少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长芸,”他立在原地,声音很温柔,“你别怪他们,孟国危急我很担心你。”
孟长芸一步步走下楼梯。
这番话放在从前,她必她感动半天。
但现在只要想起上一世她血崩难产之际,他竟疯狂的点燃与她日夜同寝的帐幔,点燃宝宝的小衣服、小鞋子,曾经的爱意就化为满腔愤恨。
“多谢方状元担心。”她几乎是咬牙说出来的,“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堂堂六品的确不该安亨家中。”
听出她没有怪他贸然前来,方显仁顿觉面上有光,这才迎着她走近。
“长芸,我就知道你能明白我。”
“本宫当然明白你的爱国之心,”孟长芸在离他六尺之外站定,“玄校尉,自今日此时起将方状元编入‘乡兵’,日夜巡城。”
“乡,乡兵?”
“对!若是你实在爱国,遗憾‘乡兵’不能上战场,本宫再提拔你上正安门守城,如此安排,方状元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