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国使团临时下宿的“如意客栈”就在“朋来客栈”斜对面,腿脚快些茶还没泡上,就已经过街进门上楼了。
然而文晏在自已的世界走得慢。
完全没有察觉周围的视线。
“很明显,何炎烁代表鹰派,文晏是鸽派,这样的组合就是相互打配合拳。现在只要我们能拉拢文晏,就能从内部瓦解厉国使团。”
孟长芸说话间就要去追人,却被郎柏年一把拉住。
“不许去!”
“为什么,现在可是最好的时机?”孟长芸瞪他。
事关“领土问题”,郎柏年冷着脸寸土不让。
“男人最了解男人,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在女人面前狼狈,你现在去别说是争取,只会让他更难堪。”
再说一个姓燕的已经够让人眼烦了,你就别再添乱了女人!
孟长芸眨了眨又细又密的睫毛看他,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可这么好的机会不用太浪费了。”
郎柏年冰冷的方块脸被一双妙目美瞳看的几乎快撑不住,干咳一声,不自在的移开视线。
“你要是信我,今晚我带上酒,找他聊聊。”
酒吗?
孟长芸忽觉眼前一亮,“你倒是提醒我了,我这就让人去找孟国最好的美酒。哎你先放开我,我要去找达达。”
“你找他做什么?”郎柏年不由皱眉。
“机会太难得了,我不能去还不能让达达去嘛。”
“达达一个孩子能做什么?”
“郎柏年,小瞧孩子可是会吃大亏的。”
郎柏年瞬间就想起那个叫“红绸”的孩子,登时就住嘴了,趁他愣神的功夫,孟长芸已经拂开他的手,转身出了房间。
文晏此时刚移过街中心,正垂着脑袋,盯着地面的影子慢慢走,突然被人猛地一撞,连连踉跄几步差点没摔倒。
撞他的孩子一下子就慌了。
“叔,叔叔你没事吧,是我的错,我,我……”
文晏站稳后,愣愣的打量孩子,又瞧了一眼被撞掉的风车,一言不发的弯下腰捡起来,递到孩子面前。
“我没事,不是你的错。”
孩子见他居然没生气,呆了一下,突然又咧开嘴笑起来,露出两颗讨喜的小虎牙。
“我娘说只要风车不停的转,就能转出好运气,我撞了人就是我的错,我把风车赔给叔叔吧。”
他说完就把风车往文晏怀里塞,笑嘻嘻的跑开了。边跑还边回头,像是要确认文晏有没有收下,风车有没有在转。
这时,清风徐徐吹来,花花绿绿的风车“簌”的一下呼呼转起来。
且越转越快,越转越顺。
年轻俊俏的白衣书生持着风车有些发愣,却不知道他走得如此之慢,样子又呆,早惹地来往的年轻姑娘捂着嘴偷瞧偷乐。
“如意客栈”的一扇窗户后,刘彦刘大人又叹了一口气,“何老,要不还是我去把文大人叫回来吧。”
“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叫的?”
“可你看这……”然而他话才说一半,何炎烁就翘着胡子瞪过去,刘大人只能闭嘴。
直到两人喝完茶,门外才响起文晏上楼的脚步声。
他手里还握着风车,脸色似乎平静了许多,进屋后,朝何炎烁和刘彦躬身。
“何大人,我今日去天牢见过二皇子和阎将军,他们尚好,精神也不错。”
“二皇子的腿伤有御医诊治,只是天牢到底阴湿,和谈还需抓紧,至于和亲一事就劳烦何大人多费心。我有些累,先回去休息。”
他一口气交待完就要走,却被叫住。
“文大人,”何炎烁负手踱到他面前,“你从前过的日子太清淡了,现在开开眼也好。我不管你怎么想,你生是厉国人死是厉国鬼!”
“文某明白。”
文晏没再多说,朝他点点头转身离去。
孟长芸午睡刚起没多久,阿碧就笑着进来通传,燕统领回来了,还带了不少好消息。
“长公主,上官巧已经按你的吩咐住进了方家,方氏对外说,她是方显仁的表妹。”
“表妹?”孟长芸挑挑眉,“没想到猎物居然打起了猎人的主意,玩上了暧昧的表哥表妹。”
燕平也笑着点头。
“是阿,相信方显仁对此事也是心知肚明,但他一向听方氏的,这几日跟上官巧相处的还不错。”
“另外,我已在军中查出三个嫌疑重大之人,目前已经暂时收监。”
“很好,连夜审问,一旦证据齐全明日就行刑。”
“玄成已在审了,不过还有一件事,曹大人以脸伤为由不愿再出面和谈,他昨日回去后已向小月山递交了奏折。”
“不会吧?”孟长芸愕然起身,越想越不可思议,“他可是鸿胪寺卿阿,就那点血口子,两国谈判他不来谁来?”
燕平看了她一眼,缓缓说出答案。
“曹大人举荐了方显仁。”
“方显仁?怎么会是他?”孟长芸更惊讶了。
“长公主忘了吗,方显仁可是曹大人的得意门生,况且他又是新科状元,入了翰林院首席,若说资格,也不是不行。”
“可方显仁再有才学,也不代表就精通谈判阿?”孟长芸越想越觉儿戏,“不行,我现在就去找曹楹。”
燕平苦笑。
“长公主,曹楹昨晚已连夜出城了。”
“你说什么?他跑了?”
孟长芸气得直想掀桌子,“不就是被疯狗咬了一口吗,再咬回来阿,他跑什么跑?”
这时,门外有人“噗哧”一笑。
“让堂堂清儒咬回来一嘴狗毛,除非他不是曹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