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飧食后。
孟长芸特意叫上达达,连同阿碧轮番哄劝红绸,可红绸一直摇头闹别扭,还再度躲进衣柜,把自已关在里面。
三人隔着衣柜说的口干舌燥,却半点不管用,郎柏年几次想直接把衣柜搬走,都被孟长芸瞪了回去。
僵了半天,鸟笼里的灰烟儿先看不下去了。
“冷红绸,你敢不出来老子就跟你和离!”
“喂,你听到了没有,老子不想再呆在这了,老子要搬家!”
众人听它一嘴乱七八糟的粗话就想掐它鸟脖子,但红绸却偏偏吃它这套。
柜子门悄悄打开一条缝。
“灰烟儿,你,真不想回宫吗?”
“废话!回宫还不是被你关在笼子里,老子要自由!自由!”
一盏茶后,一行人趁着夜色搬离客栈。
其实“燕府”是孟长芸的第一选择,但红绸的身世注定会是拖累,而作为北郎人的郎柏年却刚刚好。
以后但凡有人问起军中御兽的小姑娘,就说是北郎四皇子带来的秘密武器,直接含混过关。
把阿碧和红绸暂时安顿在齐府后,孟长芸便调头回宫,郎柏年一直送到门口。
踌躇再三,终于强忍肉麻说出罗森的“压箱底”。
“长芸,我们北郎男子一生最多可以娶三次妻,但我郎柏年此生只爱一人,也只会娶一次。”
孟长芸眨眨眼睛看他。
如此深情真挚的告白,时间地点都对,但这人咬着后槽牙假笑是怎么回事?
台词全对,气氛全无。
“哦,”她点点头,“我走了。”
我~%@^$#Y……
郎柏年在暴走的边缘送走了远去的马车。
孟国大胜后,敬城也解了宵禁。
百姓们结伴出行,享受和平盛世下的热闹繁华,没有人知道,他们身边经过的一辆普通马车里,正坐着叱咤沙场的孟国护国嫡长公主。
更没有人知道,这个宁静美好的夜晚。
厉国使团的主脑文晏文大儒在灯下写下一行字,“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一个时辰前,六子曾带人前往“如意客栈”,将精心准备的二十坛美酒全数赠与何炎烁,并要求单独面见文晏。
被何炎烁拒绝后,六子当着他的面堂堂正正复述孟长芸的原话。
“出名不易,少年成名更是珍贵。文大人,本宫希望你能爱惜羽毛,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文晏听罢淡淡点头,一言不发回了房间,何炎烁自然当场不悦,高高举起酒坛子,到底还是没舍得砸。
重重深宫内,华迎殿的佛堂灯火通明。
孟韶华自袖中抽出一把精巧的小匕首,在她身边侍候的香雀当即吓得脸色煞白,还不等她缩成一团,孟韶华已在自已的左腕划下一刀。
腥红的鲜血霎时溢出。
她微蹙柳眉,将血滴在墨汁里,直到有晕眩感传来才在伤口处捂上早就备好的绣帕。
是不是不管滴多少血,黑终归还是黑呢?
她静静凝视黝黑的墨汁出神,片刻才道。
“去给本宫端碗热糖水,明日父皇就要回宫了,本宫要连夜抄经,为父皇祈福。”
“是,是,三公主。”
“抄经最重要就是心诚,”孟韶华边抄边道,“你们这些贱奴的血本宫还不屑用,你也最好打起精神,莫让人瞧出破绽。”
“是,是……”
察觉到人还傻跪着不动,孟韶华视线不移,端端正正的写完“佛”的最后一笔。
轻启朱唇,“滚。”
门边的福子对香雀连连使眼色,香雀猫着腰一路倒退,白着小脸快步退出佛堂。
佛堂对面的屋檐上,蒙面黑衣人盯着跑出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风雨前夜总是会格外宁静。
没有人知道,宁静沉睡的大地又将发生巨变。
夜静更阑,丑时正。
由燕平、玄成带领的八千赤霄军分两路行动,一路赴小月山加强守卫,另一路入皇宫提前布置。
小月山脚。
暗夜下的刑场边,架起了四个烧得正旺的火炉。
三名深藏在孟军中的厉国奸细,和那具服毒身亡的尸体一同押赴刑场,所有小月山当值,不当值的太监、宫女一律下山观刑。
胆敢密谋刺杀孟国皇子,那便先凌迟再焚尸!
没那么多花俏的“一百零一八刀”,时间有眼,就是简单准确的“八刀刑”。
八刀过后,尸首分离。
不少人看吐了,看哭了,但要的就是杀鸡敬猴!
汹涌的怒火在夜中越烧越旺,带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气味飘出很远。
行刑场结束后,众人洗去血迹,铺上红毯,摆好礼器。
待天一亮,又将在此庄严隆重的迎接孟皇归朝。
紫云宫内。
朦胧纱帐后,孟长芸翻来覆去的睡地极不安稳,前世的那场大火又在梦中熊熊燃烧。
方显仁仍是那身白衣,握着火折子走进寝屋。点燃帐幔,点燃她和阿碧一同为宝宝亲手做的小衣服,小鞋子。
火“轰”一下就窜了起来,迅速蔓延,通红的火焰越烧越旺,映红了半边天。
屋外。
孟韶华状似癫狂般对着火光哈哈大笑。
“父皇,你快睁开眼睛看看阿,孟国嫡长公主也不过如此!说什么人中龙凤,说什么我处处皆不如她,哈哈,笑死人了!”
“不过是托生了个好肚子罢了,现在还不是成了胎死腹中的弃妇?孟长芸,你母后死了!弟弟死了!你也早该去死了!“
“恨我吗?那就恨吧,这就是你当初看不起我的下场!”
被烈火包围的孟长芸似乎早已感觉不到疼痛。
她低头打量自已。
浑身是血,右臂残缺,腹部高高鼓起,身体瘦弱不堪……我,我怎么了?
花样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