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晴,触目是一片如烟的淡粉。
孟长芸盯着虚空茫然的眨着眼睛,只觉浑身绵软无力,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拆筋断骨,再重新拼凑组装了一遍。
这时,外间忽地传来几声女子的低语。
她半撑起身,“莲,莲……”然而喉咙却沙哑的一张口就痛。
她长吸一口气坐起来,下床掀开纱帘,缓步朝外走。
“长公主你,你怎么起来了?”莲叶听到动静连忙跑进来。
跟在后面的环儿也急道:“长公主你要不要喝水,大夫说你要多喝水。”
孟长芸点点头。
“父皇……咳咳,他今日就要归朝了,快给我更衣。”
“长公主……”莲叶瞬间眼红。
环儿也死死咬住牙。
“快阿,你们怎么了,咳咳……”
“长芸,”有声音从外间传来,“今日已是十月二十七日,孟皇两日前已经归朝。”
“哦……那我去找母后,我回宫还没去看她呢。”
但那声音又无情的继续道。
“魏皇后在两日前薨了,她中了鸩毒,你一直尽力抢救到最后一刻,所幸五皇子和七皇子现在已经平安无恙。”
孟长芸如遭雷击般呆立在原地。
莲叶和环儿守在她左右两边半伸着手,准备随时扶她,却又不敢贸然上前惊醒。
“你昏睡期间,已查明御膳房的司膳太监刘进,伙同庖长张矩一同投毒,但他们招供后,又同时指认是了玄成。”
“据他们说,玄成在孟皇归朝的前一日,曾提议在接风宴上准备皇后娘娘最爱吃的樱桃肉。”
“你也知道玄成既是赤霄军一员,又是燕平的家生子,现在孟皇的怒火已经烧到御膳房和赤霄军的头上,别说是玄成,燕平小命难保。”
“长芸,你身为赤霄军的主人还要继续自欺欺人吗?再不救燕平,恐怕燕氏这一代又是三代单传的独苗。”
说完一大通话后,外间沉默的停了一会,像是因为没听见孟长芸的反应,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好吧,我走了,就当我什么也没说,你继续睡。”
他说完,外间就彻底安静了。
孟长芸仍站在原地,像是在等声音再度响起,又像是仍固执的躲在自已的世界不想出来。
莲叶试探的碰了碰她的手臂。
“长公主……”
孟长芸浑身一震,如梦初醒般攥紧拳头往外跑。
“不,不……咳咳,不许走!”
她没头没脑的跑,才跨出内间很快就撞到一堵人墙,个子极高的男子稳稳将她从自已怀里扶出来,伸手撩开飘到她眼前的一缕秀发。
“长芸,我一直在等你。”
如此深情的表白,却换来她嘶哑的吼出一句。
“害母后的不是玄成!”
“对。”他自然而然牵起她的手,按在圈椅里坐下,“当然不是他。”说话之际又走向不远的茶案坐下,张开双臂开始沏茶。
“他一个连御膳房都没进过的赤霄军,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关心起皇后娘娘的吃食,他是被人利用了,但一直咬死不说。”
“刘进和张矩的动机是什么?”
“刘进刚入宫时,曾因与人斗狠被皇后娘娘重罚;张矩也因欺侮宫女被皇后娘娘罚俸三年,两人称是积恨在心,昨日都被五马分尸了。”
“至于玄成那边,燕平也给他上刑了。”
孟长芸立即起身,“我要去天牢,咳咳……”
“等一下,”男人端起茶碗走近,“你一连睡了两天两夜,滴水未进,要是你倒了谁替你母后报仇。”
孟长芸一手打开茶盖,另一手接过茶碗一饮而尽。
“喝完了,现在就去。”
“好,”男人顺手打开八仙桌上的食盒,从里面端出一碗清粥,“你先吃完,我就带你去。”
孟长芸朝仍冒着白烟的小粥扫去一眼,“我不饿。”她说完就往门外快走,看样子根本就不打算理会男人的无理要求。
“玄成不在天牢,”男人不慌不忙道,“这除了我没人知道他关在哪,你喝完粥我马上带你去。”
“我凭什么信你郎柏年?既然不在天牢那就在地牢!”
“也不在地牢。”
孟长芸克制已久的怒气瞬间爆发,“那又如何我现在就要去!母后的仇不能等!”
“但你母后要是知道你两天两夜没吃东西,一醒来还不听话,她肯定会担心的。”
孟长芸冷冷怒视男人。
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个男人居然这么让人讨厌,一有个没时间修理他的机会,就这么蹬鼻子上眼!
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她大步冲回来一手抓勺,一手端起瓷碗,大口大口的连吞带咽。
不消两分钟,一碗热粥就下了肚。
“带路!”她扔了碗吼过去。
“脾气还是这么大,看来是好全了。”郎柏年说话间从怀里摸出一块淡粉色的帕子,轻轻擦过她嘴边黏着的饭粒。
永巷内。
燕平望着被锁链栓着的男人。
“能让男人用性命保护的只有家人和女人
,但你双亲健康,姐姐也早已出嫁,家中并无变故,所以只有女人。”
“说吧,到底是谁?”
男人似是没听到,耷拉的脑袋连动都没动一下。
这时,阴暗的巷内走来两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
其中个子娇小些的一直走到锁链中间。
“玄成,你用性命保护的人真的那么好吗?”
玄成缓缓抬起满是血痕的脸,他的右眼已肿得睁不开,“她,她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