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样。
自回宫后她夜夜难安,常常从梦中吓醒,醒后一身冷汗,再睡不着。
孟国大胜,她比谁都高兴。
还一度以为她真的改变了重生后的命运,但现在,却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她不知道的角落暗暗操控一切。
是她漏了什么?
还是那只手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强大。
“长公主,长公主?”这时,莲叶的声音突然在外间响起,很快又慌慌张张的跑进里间,“长公主?你,你怎么能睡在这阿!”
“哦,不小心就睡着了。”孟长芸随口道。
“你,你也太不爱惜自已了。”莲叶皱着老大的眉头为她披上手里的披风。
见她额头上竟还泌着汗珠,赶紧从袖中掏出帕子为她擦汗,再转身去衣柜里找出干爽的亵衣。
为她更衣时,莲叶实在忍不住又开口道。
“如今阿碧姐姐出宫进不来,她托燕统领带话,让我和环儿一定要照顾好长公主,你要是再不注意身体日后叫我如何见阿碧姐姐?”
“好了好了,走了一个阿碧大管家,你又开始唠叨。”
“长公主长公主,”恰在这时,佩儿急急忙忙的跑进来,“不好了长公主――”
“呸呸呸,佩儿掌嘴!”
佩儿一点也不害怕的朝她快语,“莲叶姐姐我一会再掌嘴。”
她说完又转头对孟长芸道,“长公主,我刚才去浣衣局取衣服,竟听说昨个才从华迎殿调过去的宫女姐姐吊死了。”
“你说什么?”孟长芸急得冲到她面前,“她是自已上吊,还是被人吊死的?”
“不知道,“佩儿瞪大了眼睛摇头,“现在浣衣局都被张统领带赤霄军围起来了,谁都不让进去。”
孟长芸快速在心中思忖,张垣的动静闹地如此之大,肯定是得了父皇授意。
但问题是离开华迎殿时,孟韶华明明还昏迷未醒,玄成也身在狱中。香雀前脚才去浣衣局,映月当晚就出手居然都没有保下她。
到底是谁做的?
还有如果她必死的话,那华迎殿叫“福子”的太监是不是也已身首异处了?
她正边走边想,忽地有人影闪过伸出双臂拦她,“长公主,你还没用早膳不准走,而且你昨日就没有好好吃饭,今日再不能如此了。”
她说着说着突然双眼通红。
“你都不知道自已现在有多瘦吗,都不用一阵风吹就倒了……娘娘,娘娘要是知道了肯定又要担心了。”
望着她晶莹湿润的眼角,孟长芸有些愣住了,自那日后,没人敢在她面前提魏皇后。
“我知道了,环儿,”她垂眸轻声道,“等我回来就吃,一定把昨天的也补上。”
她说完绕过环儿就要走,然而就在这时,莲叶竟然也跑上前拦她,“长公主你去哪都行,但莲叶求你千万别再去华迎殿了。”
“为什么?”孟长芸不由皱眉。
但莲叶却紧咬下唇,低头不语。于是她又将视线投向环儿,环儿低下脑袋,同样也是一脸为难的样子。
“你们两个有胆子拦我就没勇气说了?”
孟长芸不由就有些烦燥,要是阿碧还在这,就算再为难的事也会第一时间告诉她。
佩儿默默走过来。
“姐姐们不敢说我说。现在宫里都在传,说你,你,不过是侥幸打了胜仗,就,侍宠生娇,虐待亲妹,阻扰,和亲……”
“还有吗?”孟长芸冷冷问。
佩儿抬头,飞快的偷瞧她一眼,又咬牙继续道。
“浣衣局那边还有人说,说,香雀姐好好的就被北郎四皇子处置到浣衣局,其实是,看上她了,香雀姐姐不从,才……”
孟长芸几乎要被气笑了。
能编出这段鬼话的人还真是个人才!
躲在弱势的角度里句句针对,却偏偏说的又都是事实。
“你们放心,”她说话间再次绕过她们,“我不去华迎殿,更不会去浣衣局。”
“那我陪长公主去!”
“我也去!”
孟长芸转头看莲叶和环儿。
“但我要去鸿胪寺阻扰和亲,你们确定还要跟?”
华迎殿内。
孟韶华趴在床榻边,侧头看向帘外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女。
“在我这没什么规矩,只有‘忠心’两个字。你们既来了就只管安心,我的人即便犯了天大的错,也绝不会死的不明不白。”
众人相互看看,皆不敢多言。
他们这十五个人今日卯时受内务府之命,调进华迎殿伺侯三公主,而之前的香雀不明不白吊死在浣衣局,太监福子也是生死未卜。
见帘外的一群脑袋低低的伏在地上,战战兢兢不敢动,孟韶华忍住烦燥和蔼道。
“本宫身体不适还要休息,你们,咳咳,都退下吧。”
“是,三公主。”
众人这才暗暗长出一气,猫着腰小心起身倒退,一直退到门边,才敢转身鱼贯而出。
很快,偌大的殿内只剩孟韶华一人。
她缓缓从床上起身,动作灵活自如,完全不像是刚刚被人暴打过一顿。
“孟长芸阿孟长芸,重活一世,当我还会傻傻的被你踩在脚下吗,等着瞧吧,这才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