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接过画稿,手捏着下巴,沉思了许久,稿纸的页角被她翻了又翻,捏出了弯弯的弧印,却没在意道:“没必要贴成小镇姑娘或者深化这一身份,实际上大城市里这样的女孩多的是,她们辍学后,每天都过得水生火热。”
“而这个人物虽处水生火热,见过是是非非,不傻,对爱人的恨意归根究底也是因为爱人,不会因为别人的三四句花言巧语就被迷惑。”
……
人生百态,似乎都被陈记者说了个遍。
如果说痛过,那一定是经历过,才会铭记疼痛,下狠心去憎恨。
陈记者递还画稿,宋落君如梦初醒般恍然大悟,语速轻快地不像平时的她,“谢谢陈记,有思路了。”
陈记者单独问了几个上次荆老先生的专访没说的问题,便行色匆匆地收拾东西,准备下一场的工作。“抱歉啊,记者随叫随到,没什么休息时间。”
“没事啊,拉你出来休息,我乐意。”
宋落君欢笑地送走陈记者,叫来服务员打包带走,走出门口,榕梧为数不多的其中一棵榕树,屹立在不远处,茂密的树枝将阳光格挡在外,有一片叶子趁着与枝条的维系松动,东摇西晃地落到她的发间。
她取了下来,拍拾干净,虫子偷食了叶子的叶肉,露出不明显的条条,遮住沿着缝隙打出的刺光,叶片的脉络清晰,像是一片浑然天成的叶脉书签。她曾经做过一枚书签,放在了一个木色信封,可后来她再也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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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雨疏回了一趟荆家老宅。
许久不见人住了,落灰层层,他稍微打扫一下,尘埃的浓度降了不少。
叮铃一声。
荆雨疏打开家门,一位邮递员站在那里,满头大汗,憨厚地说,隔壁邻居门前信箱坏掉了,他塞不进去信件,来了很多次了,也不见有人来邮局取,希望荆雨疏能代为转交。
老宅他一年回一次,隔壁住着一位老人,看见他就会招呼他去家里吃饭,可在不久前逝去,小别墅无人,闲置了。
“邻居老人去世了,我代收吧。”
荆雨疏简要地走了代收程序,签好,邮递员神情舒然,心头解决了一个麻烦事,乘上小电驴,安心离开。
邻居老人生前经常收取信件,也总与他分享细节,笑呵呵地说是离世的爱人每年写给自己的生日信。满心欢喜地读完全部,邻居老人不由得一阵恍惚,茫然失措,一年等待一封信,读信的时间却只是那短短几分钟,抵不过漫长岁月等待的落寞。
“阿婆,今年我替你读。”他找来剪刀,对着信件一边的边缘线剪下,抽出折得整齐的纸张,小心摊开。带着信件,轻巧地翻越两间别墅之间的隔墙,坐在邻居老人最爱坐的板凳上,“阿玉吾妻,近来安好……”
磁性而低沉的声音有了高中老师教导的抑扬顿挫,情绪饱满地念完了信。
信里说包信时,这份缺了一份外信,是有个好心的孩子拿着一沓信封,哭得红肿,听到他信封不够,便随手分了一个,转赠给他。他将写的信,放进信封却卡了半截,他将信封倒挂,额外掉落了一支书签。
想找那个好心的孩子,却发现早已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他也只当是老天爷和那孩子送给他的一份礼物,他想将这份幸运,带给邻居老人。
荆雨疏将信封的缝隙凹得大些,倒了45度,手心里出现了一支由绿渐变成黄的叶脉书签,因放在信封被纸张压着,有些破损,重见光明时边角缺了一点,也不影响书签的美观度。
他借着阳光,看着清晰的脉络,发现一点不对。
书签的制作者,是宋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