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要去荆哥的休息室?还是看现场?”
宋落君选了人声鼎沸的地方,小弟领着她,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怕认识的小嫂子无聊,自说自话了不少荆雨疏玩赛车场的趣事,她也从中知道了一些信息。
接触赛车的时候,她记不住一些小细节,教练面冷,但教学上有自己的别出心裁的办法。他会混着一些闲聊,故意影响她记东西。反正她最后直接放弃记忆,一门心思在他说的闲聊上。教练曾提起过最近会有一场赛事,在另一个赛车场。榕梧有三个赛车场,另一个倒没想到就是荆雨疏常待的这个赛车场。
这小弟说荆哥有段时间没来了,休息室的那盆盆栽都快枯了,还以为荆哥会手生。结果刚刚小跑一段,小弟笑得尴尬,想把“生疏”二字从脑内剔除。这小弟还说,他们几个玩赛车的,也是不打不相识,发生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之后,她便没听进去,等小弟滔滔不绝说完,她及时地打断。
“嗯,谢谢你,我知道了。”
观众席的第一排空了几个位置,宋落君想就着最靠边的座位坐下,但小弟特地搬来了带有他名字标签的休息椅,“嫂子,这个是荆哥的椅子。”
她不好拒掉小弟的好意,坐在了那张专属于他的靠椅上。局促不安地抽出手来移下墨镜,露出她那双半边的清澈眸子,又解开辫子的皮筋。
小弟在旁开导道:“嫂子,不必担心,荆哥一向没有败绩。”
她点了点头,注视着几辆停在起跑线上的赛车上,寻找着他的身影。小弟意会到了她的心急,说了荆雨疏的参赛编号。是最边上的那一辆,对跑图不太有利。她看向准备就绪的他,他抬了头,瞳底沉沉缀有星海,有浩瀚,也有火热。他顶了下右颚,做了一个口型。
她茫然地点了下巴。
“怦”的一声,赛车争先恐后地冲出起点。荆雨疏驾驶的赛车,在比较中间的名次。冷冷的天被骄阳紧紧包裹,卷起的风尘满是燥热。
赛事实况转播,屏幕的风尘一飞而过,荆雨疏作为第二位选手出现在赛道的最大障碍前,令人意外。她似懂非懂,教练硬给她灌了不少知识,她记不下那么多。屏幕中的路面留下了两道漂亮的轮胎印,借助着一番精彩的解说和回放,少年人拉动车档,来了个精彩纷呈的漂移转弯,成功超越第一名选手。
连着几个漂亮的转弯,地面像抹了一层灰。他飞速拉开距离,茫茫一眼中,瞅见了镜头,嘴角邪魅一勾,她忽得一下看清了他在起跑线上说的。
他说,
赌一下,我会不会赢。
赢的话,我想要个奖励。
有种怪怪的感觉。
荆雨疏加大了车速的马力。那不甘心屈居第二名的选手,原先还在和他竞速,现在已经远远地被甩在尾后。她不能坐以待毙,问了小弟,他的休息室在哪里。小弟本想亲自带她,无奈临时被叫走,草草画了张示意图。
他穿越了挥舞的黑白旗子之下,终点线被他揽下。意气风发的少年人,打开车门,屹立在赛场之中,冒出的汗水浸湿了深黑额带,小弟递上干净的白毛巾。荆雨疏擦了汗,将毛巾搭在肩上,望向观众席那个专属于他的位置,皱起眉头,“刚才让你带的人呢?”
小弟了然,“嫂子向我要了休息室的图,估计去休息室了。”
小骗子,嘴上说着不去,身体却不老实。
荆雨疏擦干脸上的水珠,车钥匙交还给小弟,暗谢小弟的帮忙。
人群以外,她挪着眼镜,压低鸭舌帽的帽沿,摁着椅背起身,走向室内,图上的笔迹潦草生非,绕了两圈,问了几个人,才找到他的休息室。
她刚拽到沙发的抱枕一角,那边的门就被推开。
荆雨疏身着红白条纹的赛车服,与她此刻穿上的这件,神似情侣衫。可这件,分明是时见硬塞给她的,说第一件机车服,要有点纪念意义,她当时还没想明白,意义在哪里,原来在这里等着她,一个坑又一个坑,等着她跳。
她喃喃嘀咕地低眼,沙发旁有矿泉水瓶的筐,摸着一瓶水开盖,呈给他,装作没当回事,“渴了就喝水。”
他五指握着那瓶水,意思意思地喝了几口,“然后呢?”
庆幸此刻,她戴着墨镜,他看不透她的眼神。卷翘的睫毛垂下,一时懊悔,为什么那个瞬间答应了他这个无理的要求。
空气迎来静默,塑料瓶身有了歪曲的折痕,撕裂声不断地响。她咬下的唇肉粉嫩,松开时勉强开了口,带着难以掩饰的怯意,“刚才去外边散了会步,发现路边的梅子熟了。”
又是一声撕扯。扭成一团的塑料被他尽力还原,然后跟扔镖似的,准确无误地投进门后的塑料桶。而那双长若桃花的眼,冷淡地俯视她,眸光深不见底,也不见惯常的那股玩世不恭的兴味儿。
“我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