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是个行动派,一大早就往谢家医馆而去。
谢老爷子比夏至早一个月到帝都会友,给夏至留了医馆地址。
谢家是医术传家,祖上几代都是太医,到谢老爷子这,因为不满宫中龌龊躲到了梁县。
如今南楚多地出现匪患,回到帝都反而更加方便研究医术。
尤其是学了人工呼吸以及兔唇缝合手术,举一反三,很多疾病有望被治愈,实在是医学上的一大步。
夏至找来的时候,医馆正在解救一名被马车撞飞的孕妇,鲜血流了一地,眼看着进气多出气少了,气氛异常压抑。
谢老爷子从诊室出来,边脱手套边问:“产妇受伤严重,已经救不回来了,孩子几个月了?”
门外的男子早已泪流满面,听到消息已然呆滞,一老妇上前回话:“大夫,我儿媳妇怀孕7个月了,我孙子还能活吗?”
“老朽只能尽力,但是她坚持不到孩子出生。”
老妇闻言,唯一的希望破灭,眼看着老了好些。
转头看到儿子在那不言不语,仿佛魔怔了,自己这一家子是被人毁了呀。
“大夫,麻烦您救救我孙子,我儿跟儿媳妇感情甚好,如今突遭此祸,真是天要亡我闫家啊!”
谢老爷子看到夏至,招手让她进来。
“孕妇被撞断了肋骨,骨头刺入了脏器,不能坚持太久了。”
夏至明白,如今的医馆,完全不具备手术的条件,只是一尸两命实在太过惨烈。只是肚里的孩子,应该还能活的。
“谢爷爷,那肚里的孩子还能活吗?”
“未到生产之时,如今也没有入盆,只能想办法催生了,只是产妇已经坚持不住了。”谢老爷子遇见过太多的无能为力,如今面对一尸两命,心情也是复杂。
说话间,屋内的大夫跑出来,竟然是位女子。
“爷爷,产妇不行了!”
谢老爷子回到屋内,产妇口吐鲜血,已然说不出话,伸出双手似要抓住什么,最后却无力地垂下,望着丈夫的双眼也渐渐失去了神采。
“唉~”
“慧娘!”
男子大喊一声,晕死过去。
老妇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夏至一把拉住谢老爷子:“谢爷爷,孩子,孩子可能还活着!”
“好孩子,我们没有法子,产妇已故,不能催产,如何生下孩子?”
夏至急了:“剖开肚子,把孩子拿出来!”
谢老爷子震惊地抬起头,剖开?
夏至拉过老妇人:“这位大娘,你同意吗?把孩子拿出来!”
老妇人已经傻了,半晌没有回话。
“你救不救你孙子?”夏至加大了音量。
“救,救!”
夏至抬头看向谢老爷子,被谢老爷子一把拉进屋内。
“谢安,去拿手术告知书,让老嫂子签字。”
一切准备就绪,谢老爷子拿起了手术刀。
在没有任何理论基础的前提下,划下了历史性的第一刀,一层一层皮肉被割开,终于露出了子宫,汗滴打湿了后背。
谢老爷子深吸一口气,划下了最后一刀。
双眼紧闭,嘴唇青紫的婴儿被抱了出来。
“快,人工呼吸!”
女大夫接过,顾不得脏,用嘴将婴儿口中的羊水吸出,并进行胸部按压。
不知过了多久,女大夫已满头大汗,在众人希冀的目光中,小婴儿终于发出了微弱的哭声。
“活了......”
术后,谢老爷子累瘫了,回房休息,孩子刚出生,见了奶奶一面,就被送入干净的诊室,由女大夫亲自照顾。
夏至怕事后不好跟亲属交代,赶紧让女使收拾了屋子,亲自帮忙清洗。
那妇人除了肚子上一道缝合的伤口,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只是,事情不会这么过去,只希望一切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夏至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后悔,如果谢老爷子因此出了任何事情,都是自己考虑不周引出的祸事。
剖腹产子,在这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时代,似乎接受度不会那么高。
夏至回府的时候心事重重,没留意小厮正领着傅欣翰出门。
傅欣翰惊讶地看着夏至从另一侧花园长廊经过。
那张脸,曾以为再也见不到了,如今突然遇见,才发现心底深处还是没有忘记,或许年少的时候最想娶的人一直是她,只是她。
“这位姑娘没有见过,是府里的客人吗?”
“哦,不是,是府里的大姑娘。”小厮不经意的一句话,让傅欣翰想起来不久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假道士事件,原来是她。
他辗转反侧,原以为在尚书府长大的表姑娘肯定比远在梁县的远房表妹有价值,没想到,人家是亲生女儿。
不过,夏至从小跟着泥腿子长大,跟大家闺秀毕竟不一样,再加上曾是不祥人,这齐人之福,自己也并非不能享。
第二天,夏至被傅欣翰堵在去医馆的路上。
夏至: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夏姑娘,好久不见。”
夏至翻了个白眼,想从另一侧绕过,被傅欣翰挡住。
“我知道,这几年伤了姑娘的心,实在是在下学业繁忙。还未感谢姑娘在农庄照顾母亲。”
“你误会了,你母亲靠手艺挣钱,没什么照顾不照顾的。再说了,你不是几年前就接伯母回帝都了吗?”
“是,家母很是想念农庄的生活。姑娘若是有空,傅家大门随时为姑娘而开。”
夏至深吸一口气,以前并不熟悉,甚至还有些讨厌的前员工,没必要专程去拜访吧?
“我还有事,请你让让!”
“在下明白,是在下让姑娘伤了心,但是姑娘一直在在下心里......”
“提亲的事情,在下一直未忘,不如选个日子,带上媒人,去夏家提亲如何?”
好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