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色的圆球从海平面缓缓升起,照亮了前方的黑暗,目之所及,一切似活了过来,海鸥从眼前飞过,鱼儿跃出水面,海浪哗哗涌来。
夏至站在船头,第一次想跳到这里面去,尽情徜徉在大海的怀抱。
萧逸尘出来见到船头似要随风而去的爱人,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再也抓不住她。
他惶恐地上前一把揽过夏至:“夫人,外面冷,崖州就要到了。”
眼前的少年将军,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他除了粗俗了些,大男子主义了些,衣裳从来都是给什么穿什么,吃食也是,从来不挑,交代的事情也办得妥妥当当。
有那么一瞬间,夏至甚至有了那么一丝想要深入了解这位少年将军的想法。
大船缓缓靠岸,一样的沙滩椰子树,褐色的礁石,以及不断冲刷着沙滩的海浪,而那丛林中似乎有人一直在窥视。
“崖州岛上以冯槿之为首,此人武艺高强,尤善计谋,只家中被污蔑参与谋反,小小年纪便被流放崖州,他身边聚集了一群武艺高强之辈,也算给了崖州百姓一安身立命之所。”
“另一土匪头子寇沙却是坏事做尽,身边也聚集了好些亡命之徒。两帮人马时常发生冲突。”
“另外岛上还有些土著,自称黎族跟苗族,平常并不下山,所以在下并不了解。”
岭南县丞是个妙人,不仅私下统计了任期内流放崖州的所有人员,对崖州情况也了解最深。
“县丞觉得,冯槿之会被招安吗?”
“郡主尽可以一试,崖州多年来放任自由,如今朝廷下手管治,需以雷霆手段治之。”
“如果真如县丞所说,这姓冯的应该是个聪明人,想来不出两天,就能见到他。”
萧逸尘安排好人手,回到夏至身边:“夫人放心,要真如县丞所言,大可以灭了寇沙,冯槿之若不听劝,一并砍了就是。”
夏至叹口气:“将军不要总是打打杀杀的,能庇护崖州百姓的,也许不是坏人。”
“我只是没想到,崖州的情况这么糟糕。”
“夫人放心,来岭南之前,陛下同意在崖州建立府衙,为夫定帮夫人平了这帮乌合之众。”
“夫君辛苦,这崖州既然已是我的封地,自然不能再同从前一般。”
萧逸尘被这句夫君戳中心巴,得寸进尺地抓住了夏至的小手。
夏至:……
沙滩上,横竖七八地躺了好些流放之人,他们望着高大笔直的椰子树发呆,看着一望无际的海平面痛哭流涕,倒是孩子们发现了玩沙子跟捡贝壳的乐趣。
夏至踩在柔软的沙滩上,迎着海浪,心情舒畅,这里将成为自己的家园,等成长起来,就再也不会被人逼迫着去做自己不乐意的事情。
萧逸尘飞上椰子树,摘了好些下来。
“夫人,听说这个果子很是解渴,要不要来一个?”
“好啊。”
萧逸尘取出匕首,一刀下去,刀子卡在了里面,不由有些窘迫。
夏至挑了个大的,一刀砍在顶部,露出了椰汁及白色果肉,捧起喝了一口,比以前喝过的所有椰汁都要好喝。
陆一按照郡主的方法削了好些,分给众人。
黄昏时,众人吃了一大锅米饭,还炖了锅肉食,饭香味飘了很远很远。
“夫君,你猜,今晚会有人来劫船吗?”
“此船一直是官府所用,岛上众人皆知,即使我水军没有露面,想来他们也不敢胆大妄为至此。”
“萧将军,那我们拭目以待。”
入夜,一队人马悄无声息地靠近岸边,扑通扑通跳进海里,每人嘴上咬着一柄利器,往大船方向游去。
一直以来,为防流放之人被寇沙祸害,冯槿之便跟官府联系,每次人到了,便会过来将人接到安全的地方。
至于怎么在岛上生存,冯槿之却是不管的,不管饿死,病死,还是水土不服,都不过是黄土一抔罢了。
“头,寇沙有动静了。”
“在岛上饿了这么几个月,难得来了一艘大船,煮了吃食,他当然忍不住了。”
“头,那我们要示警吗?”
“不急,大船从不在岸边过夜,如此反常必然有鬼,让他探探路也好。”
水鬼们潜入海底,多年水中谋生的经验能让他们闭气很久都不用换气。
跟冯槿之不同,他们这伙人靠抢劫,打猎,捕鱼为生,海岛上吃食容易变质,那原始森林确实不敢进,因此总是吃不饱饭。
可是竟有人蒸米饭,炖肉汤,寇沙等人实在眼红,最后一致决定干票大的,劫了船,哪里去不得?
也就是岛上没有能造船之人,不然谁愿意在这里生活?
水鬼们刚靠近大船,还没拿出工具,水下突然多出好多人来,一交手便发现对面的水下功夫竟完全不输自己等人。
水鬼们慌了,想逃已然来不及。众人很快混战在一处,将海水搅得浑浊不堪。
夏至往船下看了一眼,笑了:“萧将军,看来官府的威慑力没有米饭香影响大哦。”
萧逸尘臭着脸,下达命令:“官船也敢劫,各将士听令,此等贼人,立刻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船下泛起一片血花,夏至并未阻止,只是远离了些。
在岸上的寇沙见此情景,正要跑路,却被死对头拦下。
“寇沙,你太冲动了!多年的恩怨就在此地了结吧!”
来人拔出了身后大刀与寇沙战在一处。
寇沙边战边退:“冯槿之,我不信你不想离开这里,我们一起劫了船离开不是更好?”
“离开又能如何?你我这种朝廷钦犯脸上都有刺青,离开这里又能去何处安家?还不如借你送个大礼!”
南楚水军还是很靠得住的,以最小的代价全歼敌人,县丞过来辨认,确认逃脱了罪魁祸首。
“寇沙有多少人臣不清楚,但是这里确实没有寇沙。”
第二日一早,夏至还在用早膳,船外传来求见声。
“小人冯槿之求见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