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郁香阁已被查封,就在两个月之前。”冷寒玉冷静的说道。
“原因?”林夕皱皱眉。
“贩售五石散。”
“胡扯!”林夕惊怒道。想她在郁香阁中已然生活了四个春秋,有无此档生意她自是极为清楚。且老鸨向来不耻那些个以毒引客的下流手段,又何来这贩售五石散之说。
“夕儿觉得自己甚为了解这郁香阁,对吗?”冷寒玉凝视着眼前的林夕,没有放过女子瞬息变化中一丝一毫的表情,而他眼神中却也包含着嘲弄和怜惜两种情绪复杂的纠缠在一起,摇曳不定。
林夕听到冷寒玉略带嘲弄的声音时,脑中猝然一亮,抬起头,对上那双邪魅深邃的双眼,“是你,是你设计对付郁香阁的,对吧?为何如此?”她的声音已恢复了平静冷淡,她当然知道冷寒玉绝不会是为了那二百万两黄金,就特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而且郁香阁和秫香楼在顾家倒台后,早已有另外一个极大的势力接手了过来。接手之人是何人林夕一直未能查清,老鸨对此事也是忌讳颇深,使得林夕无从下手。
冷寒玉看到林夕能很快的恢复情绪,微微一笑,“对,是我所为,只是这个中理由还是夕儿自己揣摩的好。”
林夕的那流光四溢的双眸中如水的光华就这般丝丝渐渐的冰冷了下去,柔声低转,“能让寒玉花心思的原因只是一个,莫不是郁香阁和秫香楼是......是直属当今朝廷?”她又何尝未曾怀疑过这一切呢,顾家遭朝廷灭门,顾家生意自是朝廷接管,却只因她自己一直安然无恙,就将这个可能性完全否决,真真是太蠢了。可她真的不想,不想承认老鸨这几年对她那轻薄的温暖之情全源于那冷冰冰的阴谋。
林夕怀着最后一份侥幸的心情怔怔的凝望着眼前的男子,又说道,“可他们若真听命于朝廷,为何还会因这等罪名所查封呢?”她希望他可以不去残忍的毁灭自己心中最后一点温情。林夕明白,如果郁香阁和秫香楼真是直属朝廷的话,那么这些年来她便早已成了朝廷手中的一枚顺手好用的棋子。而所谓的关爱,所谓的忏悔,所谓的忧心,一切一切将再一次成为了可笑的戏码。
冷寒玉看到林夕近乎乞求的眼神,微微有些不忍和心疼,他站到林夕面前蹲下来身子,将她冰冷颤抖的小手握于掌心之中,开口说道:“夕儿,不论何人都注定是有所为而有所不为的,并非他们想伤害利用于你,只是很多时候,真的情非得已,无能为力。”他不由自主的竟为那些个朝廷之人开脱了起来,这让冷寒玉自己都甚为不解。只是眼前人儿的悲切之情,让他忽觉心口阵阵酸楚,想道:‘你我何尝不都是命途坎坷之人呢?’
听了冷寒玉这番安慰之言,林夕便已知他言下之意所说为何,深深的喘息了两下,尽力平复了自己悲愤不已的心情,她也不再纠结挣扎了,自嘲的笑了一笑,“寒玉不必如此,夕儿明白,你就真真切切的说与我听吧。”
冷寒玉静静的望了一阵林夕,薄唇轻启,“其实你的身份早在进入郁香阁不久后,朝廷便已然有所察觉。先皇本欲将你收监处死的,只是却有一个极力护你之人,此人以死相挟但求先皇饶你一命,而这个人正是先皇当时最为疼爱的太子,也就是当今的皇帝。正因他的极力劝阻才使得夕儿一直未被先皇斩草除根,可你毕竟是叛党余孽,先皇虽碍于宝贝儿子的央求不会杀你,却也是对你严加防范的,并命郁香阁老鸨时刻盯紧于你,最好是将你终身困在郁香阁中。如若有出逃之意,格杀勿论!因此,夕儿你其实一直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活在危险之中。
直至先皇驾崩,新帝登基,顾家之罪得到平反,你才真正摆脱罪人之身。得以初见天日,但新帝虽力保你,却不想你再与朝廷有半点牵扯。所以那日初夜拍卖之时,与我争抢于你的俏公子只怕便是皇帝的人,且似与夕儿早就相识呢。想必那人早已和老鸨商量好的,要将你带了走。至于带去哪里我就不得而知了。只可惜他们未曾想,我会出现,并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如此重金将你买回,使得他们乱了计划。
如此一来,必是要将我查个清清楚楚的。因为我身份特殊,所以买下你不久后便放出话来,说是买你之人乃是锡兰国第一富商之子韩萧,而这韩萧乃是我另一个身份,即便如此在我们回京路上,依旧一直有人尾随其后,秘密查探我们的去向和我的身份。几经周转,我偷龙转凤,命手下易容成我和你的模样带着大队人马去了锡兰国,这才将尾随之人引了开去。这之后,我便派人栽赃于郁香阁,顺便也将一些见过你的人封了口。”
“封口?”林夕惊叹道,那两夜她所见之人,至少千人,又全是高官富商。冷寒玉当真权利通天了吗?
“不错,夕儿,你现在的身份就是将军府七小姐林夕,再不是郁香阁的夕夕。选妃宴就在两个月后,这两个月内你要好生准备,尽快了解朝中的格局,明白朝堂之内错综复杂的关系,入了宫中定要助我一臂之力,将后宫搅个天翻地覆。我寒玉也保证,这灭门之仇我定会帮你查个清清楚楚,到时你若还要报仇,我也自会满足你的心愿。”冷寒玉注视着林夕,将所有话一次说了个清楚,眼神中闪烁某种暗昧不明的光泽。
林夕看得出冷寒玉不想再多说,只好不再追问,只是心里又装了许多疑问。比如说当今皇帝为什么要救她?竟然还以命相保。听寒玉的口气,难不成他与自己早就相识?不会啊,那时的林夕并不记得自己有认识顾府以外的什么人?更别说是当朝太子爷了。莫不是他就是与小怜有联系之人?还有,为何朝廷直属的郁香阁会被这莫须有的罪名而查封,冷寒玉究竟用了何等方法,难道皇帝要弃了郁香阁这颗棋子吗?再有,冷寒玉说到封口,千人之口如何封得?不会全部......
想到此处林夕打了个冷战,摇了摇头,看着冷寒玉淡淡的说道,“寒玉,夕儿明白了,夕儿知道自己以后该如何去做了。”声音优美婉转,无半点被背叛的哀伤之意。“没有其他的事,夕儿先告退了,想必爹爹还在等着夕儿,有话对夕儿说呢。”林夕真站起身,慢慢与冷寒玉拉开了距离,低着头恭恭敬敬的不曾再看眼前男子一眼。
“恩,去吧。”冷寒玉声音有些沉闷,他看着林夕优雅的转开身去,开门向外走出,回身又将紫檀门吱呀关上。顿时书房安静了下来,冷寒玉独自一人静静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