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是亲眼所见,梦儿被送往锡兰国的,为何又在此处出现?”黑暗处男子声音听不平仄,听不出情绪。
“路上,小怜确是尾随买走小姐的车队,跟随他们直至锡兰国。”小怜也开始有些疑惑不解。
“这样吧,你再去趟锡兰国,确定下梦儿是否还在锡兰,这边我自有分寸。”男子这般吩咐道。
“可是......”小怜还想再去看看小姐。
“好了,速去速回吧。”男子说罢,只见烛火猛烈的一晃动,黑暗之处便再出声息。小怜有些颓废的坐到身旁的石凳之上。
此事没过几日,林夕便接到圣旨,进宫面圣。
这日晨时,林夕坐于镜前,镜中女子未施粉黛,十四岁的面颊上带着浓重的沧桑,眉眼间的稚气已开始慢慢褪去,不自觉的流露出别致的风情,她轻轻叹了口气,还真是个美人,有些自嘲的一笑,玉指捻起精致的象牙梳,一下又一下的划过胸前乌黑的密发,自言自语着,“我们终于要见面了,多年不见,不知现在可好?我的四哥哥,梦儿着实想你啊。”女子话虽说的情真意切,可眼眸中却满是迸发而出的无尽恨意。
长信宫中,木莲心坐于桌案前,静静望着匍匐跪在下面的,头深深埋着的林夕,过了一会儿,木莲心说道,“将头抬起,让朕看看。”
林夕缓缓将头抬起,一张清透如水的面颊上全无半点妆容,眼神中有着丝丝的惶恐,进宫面圣本应着盛装以示庄重,可偏偏今日,林夕选了件葱青色如意云纹织金罗的齐胸襦裙,外穿烟霞银罗花绡纱长衣,只是简单的绾了一个少女发髻。如此清素简单的穿着,着实不该,最重要的是,她竟然以素面来见圣上,这可是对皇家的大为不敬。
可是木莲心却对这些都未曾察觉,就在他看到林夕样貌的时候,全然愣住,不由的出声叫道,“梦儿。”
“皇上,臣女名唤林夕。”林夕用懦懦怯怯的声音解释着,在她看到高高在上的男子容貌时,心中只觉闷声一痛,果然没错,眼前的皇上正是那个顾家格外爱黏她的四哥哥,她的四哥哥——顾承凌。
那微微颤抖,载满惊恐的声音让木莲心回了回神,不对,他的梦儿向来是个眼高于顶,从来不知何以为惧的人,怎会发出这种胆小怯懦的声音,“朕近日总是听萧庆王提起你,说你个性独特,颇有将家风范,欲要认你为义妹。”
“小女子能得到萧庆王的赞赏,是小女子几世修来之福。”林夕迅速低下头来,用微微颤抖的声线回答着。
“哦?那朕便满足了萧庆王的心意,封你为‘西华郡主’。”木莲心颇有深意的看着跪在那里的林夕。
听到此话的林夕忙惊声阻止,“皇上!萧庆王这番美意小女子如何消受的起,还请皇上收回成命。”说完,她便狠狠的磕了一个头。
“你这是为何,能成为萧庆王的义妹,攀上皇家,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你又何须推辞至此呢?何况我听萧庆王说,当日你是满心赞成的,为何今日又这般拒绝?”木莲心的眼眸愈发深邃了,这不是他的梦儿,他的梦儿怎会如此卑微呢?
“是...是因为...是因为...”林夕吞吞吐吐,说不清楚。
“是因为什么?”木莲心右手撑在案上,无名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
“是因为...”林夕猛然抬起头,坚定的说道,“是因为小女子想参加选妃宴!”女子眼中迸发着强烈的爱慕之情,她直视着高高在上的皇上。
“哈哈...哈哈哈...”木莲心听到这话,没意料的笑了起来,“好吧,既是如此,朕便不再强求。你可以回去了。”
林夕涨红了脸,忙开心的应声道,“谢皇上隆恩,夕儿先行告退了。”
下午时,当林夕安然回到林府时,青荷悬了一天的心突然放了下来,“面圣时,皇上都说了什么,可曾怪姑娘你装扮太过清素。”
“青荷放心吧,皇上并未怪罪,皇上只是问了些家常。”林夕平静的回答道,全无了半点在圣驾面前的半点唯诺之态。
“那便好,那可曾提起‘西华郡主’之事?”这个也是青荷最为担心的,很多各种内幕她都不清,只知照主子的命令办事。可是她知道,姑娘必定是要入宫的。
“青荷你就放心吧,皇上不会封本姑娘为郡主的。”林夕挥挥手,满不在乎的说着,“去弄些吃的,本姑娘从早上就滴水未进了。”
“恩,青荷这就吩咐厨房去备些吃的。”既然无事,那就最好不过了,林将军不在,姑娘身边现下只有青荷,万万不能出差错。
夜里,承袭宫中,木莲心独自立于美人图前,细细回忆今日与林夕相见的情形,想到那几乎是一张模子里刻出来的脸,怎会如此相似呢?
突然,木莲心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顿时愤怒不已,将身后的砚台纸墨,一律推翻在地,一脚踹在一张桌案上,桌案轰然倒地。听到动静的江公公忙从门外走了进来,“皇上——皇上——您这是怎么了?何事如此动怒啊!”他尖这嗓子慌忙的问道。
“滚出去!”木莲心冲着江公公大吼了一声。
“嗻!”江公公忙颤颤巍巍的出去了。
木莲心如此生气不为其他,只是他终于想起林夕那身素衣,和那张素面,能如此打扮面圣,根本就是胆大包天,却还装出诚惶诚恐的模样,“那女人是在嘲弄朕,她居然是在嘲弄朕!”木莲心终于明白了林夕退出长信宫前,嘴角那一丝不浅不重的笑意是为何意了。
可转念一想,既然她胆小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那她会不会就是夕儿呢?无论是与不是,朕都要将她纳入后宫,看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