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刺杀他,用的可都是弓箭,而这伙山匪穷得连一张弓都没有,在带刀的骑兵面前,还不是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
五人成阵,整齐的马蹄声在他们身后扬起尘土。虽人不多,可在奔跑中的山匪听来,却像是来自地狱的鼓点,不由得胆战心惊,连脚步都犹犹豫豫慢了下来。
这些人疯了不成,自己这边可是有一百多号人,就五个人,怎么敢正面冲过来呢?
这伙山匪现在的头目叫王二,他兄长王大原本才是山寨的老大,可是出去办事了,许久未归。那王二自然就接替他的位置做了当家的。
不似王大那般,王二是个粗汉,平日里没甚谋略,只靠着兄长留下的底子挥霍。寨子里这么多张嘴,吃穿都是大问题,老本吃完了,好久没开张,这才盯上了这只肥羊。
他们拿出了百分百的认真,先是找人跟着探听情况,又做好了埋伏。在王二想来,可真是思虑周全,就是他兄长来了,也挑不出什么错的。
可王二错就错在,他没有看人的眼光。
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用多和少来判断强弱,若是如此,死去的孙芳孙天师早就要从坟里跳出来骂娘了。
想当初孙天师用尽全力,甚至和何魏等人勾结,想要置郑植于死地,都无可奈何,更何况是他们这些散沙一般的山匪。
就在何魏死前,他和邓尚等人的密谋也被挖了出来。就连太尉都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大胆如斯,拿着朝廷社稷当做私人恩怨的筹码。
太尉将罪状给了郑植,他也才知道何魏的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究竟可怕到了怎么样的地步:为了对付他这么一个小人物,居然连孙芳这样的叛军都敢勾结。
原来那年孙芳突然北上进攻京兆,全赖何魏的通风报信。何魏命令自己安插在刘坚军中的细作,将刘坚的布置全部报与孙芳知晓,孙芳才能如鱼得水地跳出刘坚的包围圈,朝着京兆进发。
当时何魏觉得邓尚这个计策,听起来胆大包天,可实际却颇有胜算。
若是孙芳胜了,就能把刘坚和郑植这些讨人厌的家伙一网打尽,起了推荐作用的杜述乃至太尉都吃不了兜着走。而他们早有准备,京兆不可能被天师道攻下,还可以调集周围勤王的军队逼着孙芳退兵立下大功,一箭双雕。
若是孙芳败了,那也能让刘坚和郑植戴上平叛不力的帽子,治罪下狱。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郑植居然将孙芳打得连连败退,还借着这个机会将叛乱一举平定。
连何魏都没能杀得了郑植,这些山匪被郑植杀地连滚带爬的时候,也没什么稀奇。
郑植带着人在山匪中间冲了几个来回,杀神一般。跟在他身后的几个护卫,都是平日里打猎的好手,可杀人和猎杀动物,完全是不同的体验。
刀尖没入人体的感觉,飞起的残肢,喷溅的血液,在经历过最初的后,这些青壮们也从一开始的犹豫和瑟缩,变为了兴奋,再逐渐冷静。
这就算是练成了。
郑植浑身都是被溅上的血,在车队前面停了下来,盯着周围的异动。
这些山匪,各个手上都有血债,被杀死了一点都不冤。
这次一战,没死的山匪们都浑身发抖,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护卫车队的几人看着同伴们大发神威,有些羡慕,又有些庆幸。
杜烨让乳母抱着王昙,自己下了车。
郑植见她下车,怔了一下。
“你回车上去吧,这里还没处理好。”他关切地下马,想走过来,又怕自己身上的血气熏到了杜烨。
杜烨没有回应,这里的场面让她想起了天师道之乱的那天晚上。
虽然很久再没有做过噩梦了,可她还是想亲眼看看。
几步开外有个衣衫褴褛的女人,似乎是被眼前发生的一切吓到了,她拼命搂着一个破烂的襁褓,浑身发抖,涕泪交流,满脸都是惊恐。
杜烨觉得她实在可怜,想开口让她不要害怕,下意识就向前走了两步。却没注意到那女人身旁,一个从一开始就趴伏在地上,毫无存在感的少年,一下子向前跃起,朝着杜烨扑了过来。
两人之间隔得不远,那少年几个大跨步,转瞬就到了杜烨跟前。
郑植离得远,见此吓得几乎要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