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暴雨昏天暗地的下了三天三夜,赵正午焦虑的吃不下也睡不着,几次想冒雨前去田里查看,都被思梅拦了下来。
这样的大雨,一旦遇到山洪,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
好不容易在第三天的夜里,雨声渐渐小了,到第四天早上,暴雨彻底结束。
赵正午着急忙慌穿着草鞋就要去田里。
云雁很急,这可关乎她未来几年的生活,自己也务必去看看才行。
于是她使出婴儿的杀手锏,放开嗓子嚎哭起来,这一手干嚎没半滴眼泪的表演式哭法最能拿捏这种新手父母。
果然赵正午停住正要迈出的脚步,转头过来安抚她:“闺女乖,别哭啦,哎,思梅,她是不是饿了呀?”
这个时代还没有坐月子的思想,女人生完孩子就得干活。
思梅也不是躲懒的人,正因为她平时比多数人都勤快,生完孩子后才更加亏虚。
现在的她是真的没法起身。她抬起头,因为营养不良,脸色蜡黄:“不会,刚刚喂过了。哎,我这全身没有力气,抱不动她,你背着她出去吧。”
若是在现代社会,哪有婴儿出生三天就出门的,可是在这种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年代,谁管的了这么多。
赵正午点点头,一边把云雁放进背篓,一边转头对思梅说:“这孩子也没个名字,等我回来路过王学究家,请他来帮着看看,咱们村就他一个认字有学问的,取的名字肯定好。”
思梅点点头,又嘱咐了几句让他小心。
一路上,飞雁通过背篓的缝隙观察着周围环境。
视线所及之处全是山,但是空气的味道她很熟悉。
前世在滨城生活多年,那海风的气息她不会忘记。可从这若有若无的海风中判断,他们离海不近。
赵正午不时的回头看看背篓里云雁的情况,他欣慰的笑道:“你这小东西倒是省心,出门便不哭不闹了。”
走了一会儿,还未到地头儿,云雁就听到阵阵哭声。
赵正午心知不好,他忙加紧跑了几步。
待到田间,他差点瘫倒在地。
成片的稻田被吹到在地,稻穗早已与泥水搅和称泥泞一片。
见他过来,一个穿着破烂麻布衣服的老妇哭倒在他脚边:“赵里长,这可怎么办啊。连年旱灾,我们家早就没有存粮了,本来指望今年丰收,可这一场大雨,让我们颗粒无收了啊。我老婆子是要活活饿死了啊。”
其他村民见到赵正午,也如见到一点希望,毕竟他是里长,在村民眼里他就是官儿,是官儿就应该管他们的衣食住行。
他们期待赵正午能说点什么。
可是,赵正午此刻喉咙发紧,他只觉未来一片黯淡。
是啊,没粮食就是没粮食,他难道能凭空变出粮食吗?
他也只能空洞的说几句:“会有办法的。”
赵正午不想在看见村民失望的目光,只能步履匆匆,逃也似的往家赶。
云雁在背篓里看着这一切,也不禁感叹:前世的自己,总是因为饭菜不合口味,就扔掉了,自己家的狗吃的都比现在的人要好不知道多少倍。哪里知道,重生后,自己竟要面临饿死的困境。
赵正午失魂落魄的回到家,思梅问他给孩子取名的事情怎么样了。
他这才回过神来,一路光顾着想着粮食的事情,早就把给孩子问名字的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一边把云雁从背篓里抱出来,一边略带敷衍的说:“学究不在家,还是我们自己拿主意吧。虎妞儿,我觉得虎妞儿就很好。”
飞雁一听简直要白眼儿飞上天,她可不想以后顶着这个名字过一辈子。
不行,得赶快想办法。
于是她又嚎哭起来。
思梅笑道:“你看,孩子不乐意呢。”
赵正午心正乱着,随口答着:“她自己有主意,那让她自己说叫什么嘛!”
云雁登时止住哭声。
她看向窗外,暴雨过后,几只家燕来来回回在院中盘旋,叽叽喳喳忙活个不停。
当初父亲给自己取名叫云雁,是希望自己如天上白云般自由自在,有理想又如大雁般有傲气。
如今虽不能把这种寓意传达给他们,能做只家燕,为这个家而努力也很好。
于是云雁用小手指向窗外,口中咿咿呀呀的。
赵正午和思梅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口同声道:“燕子!那我们叫她赵燕子!”
云雁简直要被这两个人气到吐血。
她只能再次引导着,尽量用两只小手指向窗外天空方向。
思梅温柔的看着她:“云燕,是云燕对不对。”
飞燕终于安静了下来,瞪着小眼睛静静的看着思梅。
赵正午也惊呆了,难道这孩子真的这么有主意?怎么可能,她才出生三天,一定是巧合。不过云燕确实比什么燕子要好,就叫云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