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燕听到这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人如果倒霉起来,真是惨的没有下限了。
翠菊稳了稳情绪,接着说道:“那粮铺掌柜看我这样也不忍心看下去了,便告诉我说,河西村正在招伙计,赵里长人很敦厚,让我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伙计。”
我也知道我一个女人干不了什么体力活,但......还是想来碰碰运气。”
听到这里,思梅和茹画心里早已经同意要留下她来了。
思梅热心招呼着:“你这远道而来肯定饿了吧,我这就去给你拿些吃的。”翠菊眼里无法控制的闪现着渴望的目光。
思梅转身回屋拿了一些蒸好的咸鱼干和面疙瘩糊,这些白面是思梅闲着没事慢慢磨出来的,自然比粮铺掌柜的给翠菊的麦饭好吃多了。
翠菊猛的吞了一大口口水,但她并没有自己吃,而是把孩子放下来,把面糊小心的喂到孩子嘴里。
这孩子昏睡之中闻到了原麦清香,本能的做着吞咽动作,把喂到嘴边的面糊吃的干干净净,见他吃的这么香甜,翠菊露出慈爱的笑容。
这是从她进到这个小院,云燕第一次见她露出笑容,这个女人笑起来还真的温和又好看,云燕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思梅和茹画则更能理解这为母之心,即使自己就快饿死了,见到吃的,首先想到的还是孩子。
眼看着孩子吃掉了大半碗的面糊,思梅又回去盛了一些,给她的碗添满。
翠菊看着孩子吃饱了,满足的睡着了,才自己大口大口吃起来。其实这咸鱼干并不好吃,没有现代人各种油煎烹饪,只是单纯的咸鱼干蒸熟,云燕是不爱吃的,可在翠菊眼里,这就是珍馐美味,她风卷残云的把碗底都舔了个干净。
见她吃饱了,思梅又继续问道:“这孩子几岁了?”
翠菊也顺着茹画的目光看向旁边的男孩,眼中尽是温柔:“他叫宋启康,现在三岁多一些。”
思梅已经忘记要征求赵正午意见的事了,自顾的说着:“三岁多,那比云燕和萱萱大一些,以后他们应该能玩在一起。”
茹画也笑道:“是呢,孩子们熟悉的都快。”
说到这,茹画脸上挂着微笑,眸子里却有点冷光,她知道眼前这位翠菊,说话七分真,三分假,茹画相信翠菊说的苦难经历,但是却不信什么丈夫被流民打死,而且,翠菊虽然发自心底的爱着这个孩子,可茹画总觉的有什么地方不对。
眼下她也说不出来,只能话中有话的说道:“河西村是个风土人情极好的地方,我们接受的是面前的你,但愿你能真的以此为家。”
翠菊有些心虚,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几个女人说话间,赵正午已经带着一股子海风的咸气进院了,这几天他日日早出晚归,带着村民在海边修路,晒的全身上下黑了两圈,他进院边喊着思梅要水喝,喊完才发现,石桌旁坐着那么多人。
他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问思梅:“这是谁呀?”
思梅简短的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赵正午一边听,一边眉头越皱越紧,云燕在一边看着,就知道他要拒绝了,这个糙脸汉子肯定认为只有地主家才招收什么洒扫下人,他们一个庄户人家,要什么下人。
果不其然,赵正午一听完头便摇的拨浪鼓似的,嘴里连连说着:“不成不成,这像什么话。”
其实思梅心里也是犹豫的,她自己也觉得又不是什么官宦人家,还要人伺候,这不得被村里人戳脊梁骨吗?
茹画在一边看着这夫妻俩纠结不下,笑着对云燕说:“快去劝劝你爹娘,这两个直脑筋是转不过弯来了。”
云燕想着也是,这事也只能自己开口,茹画再怎么亲近也是外人,她便走到二人面前,奶声奶气的说道:“爹,娘,谁要你们雇个下人了,人家翠菊姨娘是来投奔我们的,她也不是什么丫鬟,而是娘的姐姐,自家姐姐来了,干点家务活还不行了?
你们每个月给的钱也不是工钱,是妹妹给姐姐的贴己,姐妹俩互敬互爱,别人说得上什么?”
思梅一听便笑道:“还是我闺女说的对,我自己姐姐来投奔我们,这有什么不好的!”
赵正午还是皱着眉:“这不妥,咱们家就这两间茅草屋,多个人,还是个女人,她住哪呀。”
这倒是事实,赵正午家正房一共三间屋子,东边是夫妻俩的卧房,中间做饭,西边是放一些日常杂物的地方,平日也没收拾,乱七八糟的。院子侧边还有个放柴火的简易棚子,那是断断住不了人的。
翠菊一直在旁边听着,她的心情也随着他们的谈话起起伏伏,一直听到没地方住,她赶紧说道:“不打紧的,我看这边有个棚子,我住这就行。”
赵正午立即挥手:“这不行,马上冬天了,住在这要冻死的!”
云燕知道赵正午其实心里也是同情这个女人的,于是又故意说道:“那就让翠菊姨娘继续讨饭去吧,反正你也说了,冬天就要来了,她们孤儿寡母的,在外面冻死是肯定的,不过这也不干你的事,反正又不是在咱家冻死的。”
赵正午急了:“谁说要赶她们走了!”
院子里所有女人一齐问道:“那你是同意她们留下来了?”
赵正午刚想再拒绝,可刚说了一个:“哎!”就瞧见旁边翠菊祈求的目光,他只能懊恼的挠挠头:“哎呀,好好好,留下嘛,我一会儿把西屋收拾出来,再盘个火炕。”
他话音刚落,云燕就一下子抱住他的腿,撒娇道:“爹真好。”赵正午把她抱起来:“还不是你,你就是我祖宗。”
在一边的翠菊,一听赵正午同意了,眼泪一下子下来,她登时给赵正午跪下了,嘴里不住的感激:“谢谢里长,谢谢你们救了我们娘俩的命。”
这可把全院子的人都惊住了,等他们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去把她搀扶起来,下跪这种大事,他们可受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