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掌柜拿着面粉凑近了闻了闻,他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对对对,是麦香!你们是把麦粒磨成这样的?”
云燕笑着点头,钱掌柜喜的病也好了大半:“这太好了,有了这面粉,我这店铺就不愁了,只是......”钱掌柜又面露难色:“把麦子磨成面粉实在不易,怕是没那么多货源呀。”
云燕拍着胸脯:“这个您放心,两日过后,您派个牛车,来我们河西村取货。”
钱掌柜大喜,但又不敢确定这个小孩子说话算不算数,他抬眼看着赵正午,赵正午一脸迷茫的不知该怎么应答,但看着钱掌柜那灼热的期待目光,也只能点头应允。
钱掌柜生怕他们反悔,挣扎着爬起来,从后面的抽屉里取出五十两银子:“我这最近手头实在没有多余银两,我全部家当就在这了,作为头期款,赵兄你可千万莫嫌弃啊。”
赵正午不敢接,云燕在一边催着:“爹你快拿着呀,该不会是嫌少吧。”
这话一出吓的赵正午赶紧接下来:“这丫头你胡说什么!”见他接了银子,钱掌柜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刚出粮铺,赵正午便急着问:“两日!两日间你哪里弄来这么多面粉!”
云燕哼着小曲,也没回答他,只说:“走,买头牛去。”
赵正午气的眼睛滚圆,啥?!这丫头要翻天!
到了牲口市场,云燕不敢自己走进去,她太小了,若是这些牛马发起性子来,踢她一脚,那可是要了她的命了。
赵正午心里憋着气,却也舍不得闺女,只能撒气似的抱起了云燕:“你看嘛!你这么有主意,看中哪个买哪个就是了!”
云燕笑道:“哎呀,这些事我一个小孩子怎么懂,爹你才是行家,离了你我可不会买。”
赵正午被夸的心里美滋滋:“哼,这你还说对了,论起挑牛犊,整个河西村,谁也比不过我。”
最终赵正午挑了两头牛犊和一头正值壮年的黄牛,三头牛共花了三十两银子,又花了十两银子买了一辆牛车,这样一套运输工具就齐了。
他们以为是自己赶着马车来,赵正午无法一人把牛车赶回去,又多付了二十文钱,让卖牛的连牛带车的先给送回家中。
虽说这是牲口市场,可边上很多卖儿卖女的,那些家中贫苦,养不起孩子的,便给孩子头上插一根草,站在那,犹如待卖的牲口。
云燕轻轻叹了口气,这年代,人和牲口有什么区别。可是她也有心无力,这状况不是凭她一己之力就能解决的。
赵正午带着云燕赶着马车去给思梅买布料,他手中除了那二百两银票,还剩下散银十两,云燕走进布庄,这些钱买丝绸也是够的,只是他们毕竟还要干活,丝绸衣服实在不合适,于是云燕决定买了两匹细麻布,这已经比她现在穿的破破烂烂粗麻好太多。
两人又在镇上买了些猪肉,他们一家已经一年多没碰肉味了,这下子有了钱,猪肉要吃个痛快。
等他们回到家,已经是黄昏,赵正午直接赶着马车去归还,门口小厮接过马车殷勤的跟他打着招呼:“赵里长回来啦?”
赵正午点头,顺手就把一条五花肉递了过去:“我今儿买的肉,这些是给县令夫人的。”小厮惊的睁大眼睛,整整一条五花肉,自打闹了饥荒,即便是县令府一年也吃不上几回猪肉。
他欢喜的接过来,连连道谢。
刚到家门口,云燕就听见院子里闹哄哄的,待走近一看,原来是县令夫人已经让人把石磨石滚送过来了。
村里人没见过这东西,这会儿都在议论呢。
别说他们,赵正午也纳闷,这是什么东西。
云燕让思梅进屋舀了一瓢麦粒出来,倒进石磨,然后让赵正午来推磨,赵正午一边听云燕的往石磨边走去,一边嘟囔着:“这么重的石头,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推的动。”
可他是里长,不想丢人,于是用尽全力推起了石磨的摇杆,石磨顿时转动起来,众人一阵惊呼:“里长神力啊!”
赵正午自己也惊住了,他只有一开始推动石磨的时候用了大力气,待这石磨开始转动,他就越推越轻松。
没转几圈,面粉就从石磨边缘洒落到磨盘里,众人好奇的上前去看。
云燕大声说道:“这个东西叫做面粉,我们把磨盘里的面粉收集起来,再用粗麻筛子过滤,就会得到细面粉,面粉可以用来做馒头,蒸包子,还可以和水煮着吃,比麦饭好吃千百倍!”
众人一齐惊呼:“里长真是不得了啊,这是怎么发现的。”
赵正午实在无从解释,只能又编排一句:“我爹娘托梦的。”
众人无一怀疑,七嘴八舌的赞叹:“里长的爹娘真是不得了啊。”
这时候又有人问:“那旁边的石滚是做什么的?”
云燕在赵正午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就见赵正午点点头,转身回去拿了一些稻谷,铺在地上,他用力拉动石滚,石滚碾过的稻谷,谷壳便脱落下来,比人力舂米效率高了数倍。只是这石滚需要的力气实在不小,赵正午这才明白,云燕为什么要买那头大黄牛。
云燕说道:“各位叔伯婶子,今日我们家的这个石磨,石滚,都是县令大人体恤我们,才送过来,这不是给我们一家,而是给整个河西村的,以后,但凡谁家要磨面粉,脱稻谷,都可以来我们家,我们免费提供这些。”
村民们都不敢相信,里长这也太心善了。
云燕接着说:“只是有一个条件,今年每家每户的麦子,稻谷,都多到吃不完,如果有要变卖的,只能卖给我们家,不得卖给外村人!”
众人连连点头,里长帮了他们这么多,这是应该的呀,而且在这里就地卖给里长,粮食直接换铜钱,怎么也比直接往县城里背要省时省力。
于是当晚,就有很多户人家把家中多余的麦子,稻谷都拿过来卖,赵正午家的院子里,很快就被粮食堆成了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