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没有说上几句话,席温年就已经睡着了。
刚刚穿过来,本就是极度耗神。
沈宴会轻轻将人扶起来,两个人紧紧靠在一起。
在这一晚,这个地下室突然有了温情。
沈晏回闭着眼睛,闪过脑袋的是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被利用。
是惶恐。
亲人这两个字,不仅毁掉了他的一生,还毁掉了他的来生。
明明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却因为未能痊愈的伤口,一遍又一遍地想起之前都是事情。
沈晏回被吓醒了过来,盯着席温年那一段纤细的脖子,起了杀心。
他想,是不是现在将人掐死,往后便不会让席温年跟自己一样,经历那么多的痛楚了。
不用被亲生母亲逼到自杀,不用在有了一个新家之后,被继父虐打。
所有的苦难皆因自己活着。
席温年是醒着的,这个人手一直在抖,根本就下不去手。
能自己想要杀死自己的,应该是痛苦到了极致吧。
席温年没想反抗,如果对方想要对方话,如果掐死自己能让他得到所谓的解脱的话,他不介意,更不会拦着。
因为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席温年自己是从七年前来的,在知道自己未来也会死的情况下,他也会想要在这一天直接了解生命,不再让自己痛苦下去。
【宿主,你反抗一下,只要你睁开眼睛,他不敢的。】
【团子,你知道的,当一个人不想活下去的时候,你给的所有鸡汤都是有毒的,是有罪的,你家主人不是说了吗?我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既然这样,那我愿意放弃生命,算是成全他了,反正对于我而言,左右不过一个任务而已。】
席温年是真的丝毫不动,静静地装睡。
那一只冰凉的手搭在他脖子上以后,就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或许是在害怕吧,害怕十八岁的自己会怪罪二十五岁的他吧。
席温年睁了睁眼睛,抓住这双手,笑得格外的温柔。
“动手吧,我不会怪你的,沈晏回,我们本就一体,要死就应该一起死。”
沈晏回被吓了一跳,想要收回那双手,可却被席温年死死地抓住。
“你看,其实你不想动手的。”明明不舍得对方死,却还要装出一副不下狠手不行的状态,实在是让人觉得好笑。
“走吧,既然不动手,那我们出去吧,我饿了,我请你去吃早饭吧。”席温年将衣服穿好,拉着人就往外面走。
这一次是席温年带着沈晏回走向光明的。
【宿主,你根本就知道,他不会杀你,你骗我。】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的团子在空间中恨不得出来手撕席温年。
【是你看不出来而已,这个人眼里写满了心疼,他能将我摁在地上,虽然这个方法是粗鲁了一点,但是不也体现出他很关心这具身体吗?你要善于观察。】
席温年的手很冷,可沈晏却觉得,这是他摸过的最为温暖的一只了。
他回握,恨不得牢牢将这双手。
如若眼前这个人能带着他走出去,他也不觉得这不好。
只是他真的可以抛弃过往。
真的可以忘记自己杀人这件事情吗?
他发了一路的呆,就连吃早餐的时候也有气无力的,席温年虽在走神,但他大抵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弄明白了。
原身的妈妈对他是寄予厚望的,希望他能做最为优秀的孩子。
每天盯着他学习,在没有完全摆脱妈妈的控制之前,他是一个连游戏都不会玩的人。
好不容易有一段时间,妈妈不再惯着他,他有机会接触到了自己出生以来第一个好朋友。
一个生性便很好的少年。
那一段时间里,原身过得真的很开心,可却在一次游玩中,两个人一同掉入了一个小坑中,对方为了救他被划破了手臂。
那个时候,原身没有意识到身边这个人其实是有重度凝血障碍的,更不知道他其实是感觉不到疼痛的。
这两种病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时,无疑是在断送一个人的生命。
等对方感觉到发冷时,便已经无救了。
失去朋友的痛苦,母亲不分青红青红皂白的怪罪。
让原身一度患上了抑郁症,严重的时候,甚至发展成了精神分裂症。
他总能找到机会伤害自己,虐待自己。
缩在角落里,无处可靠。
每到这个时候,他总是希望有人能在光明中递给自己一只手,告诉自己,只要你想,我便愿意为你敞开怀抱。
只是很可惜,没有人会无条件地爱别人。
根本就不会有这种人的存在。
他也不敢奢求。
后来无望的他自尽过两次,割腕割得不好,跳楼也没有死成。
但这个时候,原身的母亲开始变得喜欢他了,不再逼着他学习了,会笑着关心他,给他最好的陪伴。
那个时候,他真的不用羡慕别人家的小朋友了。
这一份幸福让原身变得患得患失,他以为黑暗中最亮的一道光是不会伤人的,没承想,在自家母亲喜欢上一个艺术家,并成婚之后,化成了原身身上的一道道疤痕。
那个艺术家根本就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般温文儒雅,他残暴,力气大,控制欲还极强。
稍有不顺心,就对原身拳打脚踢,鞭子更是家常便饭。
最狠的是用烧红的铁直接烙在原身的上臂和大腿上,那一段时间,疼痛几乎占据了原身的所有时间。
他多么希望自己不曾清醒过。
但他还是坚持活下来了,因为他死了的话,那所有的打都得母亲都承受,他不忍心,他想要保护妈妈。
却在每一次都忍不住喊出声时,窥见自己的母亲默默戴上耳机,装作很忙碌的样子,根本就不敢给予他任何的帮助。
那个时候,他寒心过,心差点就死了。
他经常泪水混杂着血水,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