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斯图看向她的眼睛,那双始终热烈如冬日暖阳的眼里带着一层淡淡的水雾,鼻尖泛红。
没有昨日的娇嫩,取而代之的是哀伤。
以前她对女人哭泣没什么反应,就当她们是在发泄情绪。
可一看到苏予墨哭,他的心也跟着抽疼,他不忍看到她哭。
他算是彻底沦陷在眼前这个女人身上了。
一把揽过他的背,紧紧抱着她的身体,下巴抵在她的发际。
“相信我。”
相信他,会尽他所能守护这一片草原,守护孩子们脸上的笑容,守护她一生平安。
小时候的那斯图可以说是一个混子,仗着有王子的身份,一天净做糊涂事。
领着自己的人去挑衅一个比他大十几岁的汉子,最后他们一个个被汉子打得满地找牙。
骑马大会前一天晚上把比赛的马顺走,让寻找它们的主人急得直跺脚。
诸如此类的事情,两只手掌都数不过来。
直到他的额吉去世,他学会了让自己变强,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保护好身边所爱之人。
每天开始每天疯狂骑马,没日没夜的练习长刀,箭术,拳脚功夫。
人总是在失去了才后悔,后悔没有多陪陪额吉,没有让她看到自己最好的样子。
从那以后他摒弃杂念。
想做的事情绝不犹豫,想打的人绝不放到第二天。
杀死父汗,登上王位,他没有悲伤,也没有痛快。
看着底下的人,一股强烈的空虚感笼罩着他。
那天一个部落向他们求助,来送信的人箭矢满身。
他见到人的时候,来人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只有手里紧紧攥着那一片写满字的布,眼睛带着希冀。
马儿不知道骑多少个日夜,人死后,它也闭上了眼睛。
最后他们一起埋葬在这片土地,生前是最好的伙伴,死后常伴彼此。
送信人最后的那一个眼神深深刺痛了那斯图。
成为大汗还不够,他还要结束百年混战,主宰这片草原。
草原不是铁骑刀剑的温床,他是每个草原人的家乡。
“肯定相信你。”
苏予墨靠在她的胸膛,手臂环住他结实的腰背,从他身上汲取力量。
天气转凉,他的衣服也没有加厚,手下隐约能触到肌肉的坚硬。
那斯图问道:“你刚才抖什么?”
“因为以前没人想我行过礼,突然有一个人这么做了,挺别扭的。”
“你以前住的地方不行礼?”
这要怎么跟他解释。
苏予墨编着故事,“我住的地方是一片沙漠,特别偏僻,人烟稀少,那里都是平民,十年二十年都见不到首领,也没机会向他行礼。”
那斯图教她,“以后他们都会向你行礼,你就说两个字起来就好了。”
她以后会是他的大阏氏,草原的女主人,受万人敬拜,生前同寝,死后合为一坟。
“说起来挺简单,做起来不容易。”苏予墨吸了吸鼻子,“我慢慢适应。”
在苏予墨说话肚子起伏的弧度中,那斯图感受到她的肚子越来越扁。
他捏了捏她的耳垂,“走了,给你做饭。”
苏予墨的头从那斯图胸膛抬起来,“会不会吵到他们?”
那斯图挑眉,“那我们吃饼子?”
“行。”苏予墨答得肯定。
她现在就想睡觉,有什么吃什么,不计较了。
那斯图露齿一笑,食指轻弹苏予墨额头。
“行什么行,我有自己的办法,不会让你饿着的。”
“你耍我?”
“没有。”
“你就有。”
……
草原人不仅骑马功夫了得,做饭也有自己的一套。
生存能力五颗星。
苏予墨想,如果有天把她一个人送到野外,生存的最大期限也就三天。
还得是在没有发生意外的情况下,比如失足坠崖,野兽袭击,雷电劈树。
那斯图一进帐篷就拿起盆捣鼓着几片绿叶子。
抱着学习的态度,苏予墨在一旁仔细观看。
刚看到他把叶子撕碎,她的眼皮就开始打架。
上眼皮要亲下眼皮,下眼皮不愿,使劲推上眼皮,上眼皮退回原位,等待下次进攻。
来来又回回,五个回合后,两个眼皮甜甜蜜蜜地在一起。
下眼皮腼腆,经过商量,两个眼皮中间留了一点距离。
最后她的视野里就是一副这样的画面。
一片能自己发出声音的黑布,长出四条腿在地上走来走出。
学习不可一蹴而就,还得日积月累。
那斯图把几片绿色的叶子放在一个碗里,加了一些香料和热水。
做好之后把碗端到苏予墨眼前,她浑身一震,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就像一只小猫被踩了尾巴。
那斯图被她的反应逗笑,蹲下来拿起小刀把饭喂到她的嘴边。
以前他绝对不会低声下气地去伺候人,都是别人争着抢着伺候他的份。
小时候那个废物不管他,他那时候懂什么。
每天都在想今天捉弄谁,用什么手段捉弄才显得自己比其他小孩聪明。
这样就收到了很多和他一样爱捉弄人的孩子的崇拜。
额吉去世,云丹汗王连丧两子,一个被忽视的王子有了停靠的船舶。
先天的身体强度加上后天的觉醒,十几岁时跟在他身后的人就已经能组成一个队伍。
属于少年的热血过早的在他心脏里点燃。
他不怕任何人,说是不怕,更多的是不屑。
与他为敌的人终将死在他的手下,他想要的东西都会得到。
在最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的时候,她也没有伤害女人。
额吉说,女孩子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