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帝后大婚。
那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对于为了生计奔波的普通人来说,这是最寻常不过的一天。
皇宫早早挂起了红色的纱绸,五颜六色的鲜花都被摆到了外面,迎着太阳的光辉,盛大开放。
李玄翊下令停朝三天,大臣们休息期间也能拿到俸禄。
没人知道,他用自己曾经赚的钱雇了几个戏曲班子,在人群聚集的地方搭台唱戏。
李玄翊要告诉天下,今天是他娶亲的日子。
苏予墨穿上大红喜袍,其上金线缠绕,凤凰飞天的形象活灵活现。
头上金冠足足有四斤重,皆由匠人精心打造,每一个步摇,钗子的形状都是李玄翊提供的图案。
婚服亦是。
只是李玄翊不知道的是,在他设计的婚服衣襟内侧刻着苏予墨亲手绣的“YM”。
这件衣服是在昨天早上的时候送进苏予墨宫里的。
她试穿了一下,很合身。
李玄翊如果不当皇帝,也许会是个不错的裁缝。
就是后面有一个很长的拖尾,苏予墨练了一个时辰才学会穿着婚服走路。
她小时候刚学走路都没这么困难过。
看着拖尾就这么在地滑动摩擦,她都心疼布料。
全是钱啊!
站在镜子前,苏予墨看着自己的婚服,产生了一个想法。
她找尚衣局的人拿了针和线,把黑线穿进针里后,开始刺绣。
尚衣局的人亲身体验过李玄翊的怒火,不敢让这位皇后娘娘有一点不顺心。
针,线,都是他们能找的最好的。
皇后不让他们插手,他们就站在她的身旁,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注视着苏予墨的动作。
苏予墨一有停顿,她们就给她给予口头指导,手都不带动一下。
只是,他们低估了皇后的针线能力,他们自以为的指导简直画蛇添足。
皇后和皇帝真是天生一对。
一个会设计衣物图纸,一个会刺绣缝补。
皇后绣得很稳,一会儿就有了一个大概的形状,只是他们从未见过这种绣法。
看来是他们少见多怪了。
苏予墨也奇怪,她以前从来没有碰过针线。
莫非是上个世界学来的,可她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YM是予墨的缩写,绣完才想起来,李玄翊的翊是Y字开头。
这算什么?
天意吗?
苏予墨觉得有趣,最后留下了这两个字母,还用一个爱心把字母圈起来。
可惜,在苏予墨逃离后的第二十五年李玄翊才发现这个秘密。
他开始疯狂地找她,最终死在了南下的路上。
☆
典礼进行得很顺利,苏予墨在银甲护卫的保护下,坐着大红的轿子来到皇宫的中央。
按照历代的封后大典的规矩,苏予墨得一个人走过一百三十五层台阶。
李玄翊在一个高台上等他,两人一起接受臣民的跪拜,至此典礼才算结束。
但李玄翊昨天告诉她,她不用管这些老得掉渣的礼仪,他会牵着她的手走到台阶的尽头。
在宫人掀开轿子的帘子时,苏予墨看到了李玄翊宽大白皙的手掌。
这个手掌曾在五个夜晚里搂着她,也曾像对待婴儿一样轻轻拍过她的后背。
苏予墨在宫女的搀扶下缓慢走下轿子,搭上李玄翊伸出的手。
李玄翊看到自己的新娘,一时呆愣。
眼前的人儿穿着他为她设计的婚服,金色的凤凰在她的裙摆间展翅高飞。
她脖子的线条和凤凰脖颈的线条相互映衬,更显高洁。
一抹红唇让他记起了昨晚两人在被窝里的潮热的气息。
苏予墨也在打量着李玄翊。
他今天终于脱下了平日里的黑袍,从一个黑无常变身成为新郎官。
两人的婚服很像,颜色一样,金线一样,只是他绣得是龙,她绣得是凤。
他的龙头在胸前,她的风首在肩头。
果然,皮肤白的人穿什么颜色都很好看。
林公公在旁边提醒,“陛下。”
李玄翊第一次眼角也含上了笑意,握紧她的手。
“走吧。”
自此景朝迎来了它的第一个皇后,它打破了以往的规矩,一个前朝的公主成了新朝的皇后。
昭示着皇帝李玄翊对皇后凌月无上的爱意。
☆
没人注意的阁楼里,一个只着中衣的男人趴在地上,手上和脚上都带着沉重的镣铐。
他凌乱的头发贴在脸上,发梢还在往下滴水,刚刚被人浇醒。
地上的水混合着血丝缓慢汇集,那是他眼睛上早已干涸的血。
在他身旁站着三个金甲护卫,皆长刀在手。
他们很早就把人抓到这里来。
外面乐声宏大肃穆,趴在地上的男人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
突然乐声戛然而止,传来礼官诵读的声音。
躺在地上的男人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动静,他的头稍微抬了抬。
他没了眼睛,断了脚筋,意识还有,就是很难集中。
他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也知道下面在举行典礼。
礼官的声音在他耳边环绕,他捕捉到了几个信息。
凌月…皇后…
他艰难地扯起一抹微笑。
她还活着,真好。
后面礼官说了什么,他再也听不到了。
甲:“他怎么又不动了。”
乙:“去看看。”
一人走到他身边,蹲下去摸他的鼻息。
甲:“还有气,应该是晕过去了。”
乙:“没死就行。”
丙:“那现在怎么办?送他回去还是继续待着?”
甲:“继续待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