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蒙蒙,天空灰白,蜗牛顺着地面裂开的缝隙一点一点爬行。
秋雨落在树叶上,清脆作响,汽车驶过,水泥路面激起一圈涟漪。
苏予墨一身黑色风衣,紧身牛仔裤,头戴暗红色棒球帽来到东城监狱。
狱警将苏予墨领到玻璃墙的一边坐下,等候那头人的到来。
谢全青双手带铐被狱警带到玻璃的另一面,脚步懒散。
囚衣在他身上穿起来空空荡荡,寸头,面色粗糙泛黄,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个二十多岁的人。
“怎么是你?”
谢全青双手撑在桌子上,身子前倾,语气满是不可置信。
今天蹬缝纫机时被狱警叫出来,谢全青以为又是一个苏予墨的朋友来骂他。
他向狱警借了一张纸,撕开塞进耳朵。
那些有钱人骂来骂去也就那么几句,一点新意都没有。
他听得都快睡着了。
哪天出去了他可得好好教他们怎么骂人。
谁曾想来的是本人。
他确定他的刀刺中的是她的心脏,绝无生还可能。
苏予墨靠在椅背上冷冷地注视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面容凶狠狰狞,一双浑浊的眼睛现在满是愤怒。
她其实对他的长相没有任何印象,只记得他的声音。
倒是没什么变化,声线很低带点嘶哑。
苏予墨轻笑一声。
谁能想到她还活着呢?
她拿起桌前的电话,冷着眼神回问道:“怎么不能是我?”
谢全青眼角抽动,一拳砸向桌面。
旁边的狱警拍了一下玻璃门,呵斥道:“不许破坏公共物品。”
苏予墨向下挥了挥手,气定神闲地说道:
“坐下吧,有话好好说,别给狱警找麻烦。”
谢全青发狠地踹了一脚身后的椅子,椅子倒地。
怒视了半晌,谢全青平复了震惊,扶好椅子坐了下来。
他拿出耳朵里的纸,眼里露出野狼一般的狠光,很不情愿地拿起话筒。
“是你的对象救了你吧?”谢全青问道。
苏予墨听到这话脑子里满是问号。
她什么时候有对象了?
不过脸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
“是又怎么?你是谁?你和苏宁城什么关系?”
听到这句话谢全青嘴角满是嘲弄的笑意。
“你怎么不亲自问苏宁城,他可是你最亲爱的爸爸,不是吗?”
以前的苏予墨对父亲很信赖。
在她眼里父亲是万能的,没有什么能难倒他。
可谢全青的出现,动摇了她对父亲多年的信任。
人心隔肚皮,父亲真如她看到得那么光辉灿烂吗?
谢全青看出了苏予墨的犹豫,他忽地开始大笑,眼角皱纹聚起。
像是佞臣奸计得逞。
“看来你不相信他了。”
“别来找我问,我不想说,那些故事太恶心了,你自己去找真相吧。”
他扬了扬下巴,“不过你怎么不问你的对象?也不相信他?”
这更令苏予墨不解,怎么张口闭口就是对象两个字?
莫非有男人自称是她的对象和谢全青进行过深入的交谈。
重点是,那个男人掌握了她们家的关系。
苏予墨提出来一个大胆的询问,“是我对象让你来自首的?”
谢全青冷笑一声,“你什么都不知道?看来你这个对象心机够深啊,你玩得过他吗?”
苏予墨从谢全青的形容中努力回忆见过的男人。
没有一个男人和他的描述搭上边。
从他的口中大概可以推测出这个男人和她们在一个圈子。
此人极其聪明,有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感觉。
百分之九十是一个大企业的掌权人。
而她周围的人都还在历练阶段。
苏予墨随意说道:“玩得过就玩,玩不过就丢了呗,算计那么多干什么?我又不是非他不可。”
“关于我对象的事情,也令你恶心的说不出口吗?”
谢全青挑眉笑道:“那倒没有,可看你这个样子,我就什么都不想说了。”
“既然杀不死你,也要给你制造一些障碍,看着你不好受,我心里就好受多了。”
苏予墨吐出一口气:“如果我想得不错的话你恨的人是苏宁城,那杀我干什么?”
就算父债子偿,可那也是父没了的事情。
谢全青苦涩一笑,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
空的,没有烟。
他仰头望着天花板说道:“我和你是相同的,又是不同的,那点不同真的让人心里很难受。”
苏予墨沉默不语。
相同的是指同一血脉,不同是指人生境遇吗?
说完谢全青低下头,眼眸暗淡。
“算了,我说的够多了,其他的你自己去想吧。”
“告诉你的朋友和苏宁城,别来找我,你也一样,你们一个人我都不想看到。”
说完放下听筒,离开房间。
苏予墨放下听筒,走到监狱的门口的长条板凳上静坐了半刻。
从谢全青的话中,她基本可以确定谢全青和她同父异母。
而且她的父亲这么多年以来没有厚待过谢全青。
苏予墨叫住路过的一个警官,“张警官,我想问一下,之前都有什么人来看3215号?”
“等等,你跟我来。”
张警官走到办公桌前,从带锁的抽屉里拿出一本登记册,翻了几页,将册子递给苏予墨。
“这是签名,你看一下吧。”
苏予墨拿过手册,“多谢。”
张警官坐在椅子上问道:“你也是那位苏小姐的朋友?”
他对这位3215号囚犯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