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大师伸手扒开酒葫芦塞,闷了一口酒,又抖着嗓子道:“他前几天和我交待完这事,就没了踪影,老头子我还以为杳丫头你知道呢。”
闻言,郁桐的目光动了动。
“丫头你也别担心,那小子就喜欢玩失踪,说不定过几天他就回来了。”昭大师咯咯笑着。
几个月前,苍梧突然把阿花丢给了昭大师照顾,还说什么,看他老人家孤苦伶仃,怪可怜的,顺便带回个丫头给他玩玩。
阿花也算是懂事,许多时候都会摸个大早,给他打酒做饭,昭大师偶尔也会良心发现,让阿花歇息个那么几天,自己下山打酒。
前两日,昭大师在下山时,无意间瞥见一抹身影倒在山崖边缘。
他便走近瞧了瞧,待看清那人样貌后,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嘴里还骂骂咧咧。
说他要是再敢往前走两步,定能给他跌落悬崖,一点都不省事。没事长那么大个就算了,还沉。可怜他一把老骨头了还得背他。
谁知苍梧居然嫌他聒噪。
他也仅是轻拍了他一下,那小子就朝着他吐了一口老血,还不明所以。
后来昭大师才发现,他弄得这一身反噬之伤不说,有些人,还年纪轻轻就瞎了。这还不算什么,隔日,他又哑了。
昭大师甚至还怀疑,他昨日是不是聋了。
竟然没嫌他烦。
思至此处,昭大师的脸瞬间僵了下来,就连他额头的褶皱也跟着深了好几分。那小子现在岂不是,又瞎又哑还聋?
这还得了?!
仅是一小会儿,郁桐便从昭大师的脸上见证了喜怒哀乐,最终,她忍不住关切问道:“昭伯伯,您...没事吧?”
昭大师闻声回神,他跟着应了郁桐一声。
“没事没事,嘿嘿,老头子我还能有什么事,这酒不太行,没味。”
说完,他一连又闷下了好几口酒,是真的没味道。
昭大师这思绪的跳跃略微有些大,郁桐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那昭伯伯知道,苍梧平日里会去哪些地方吗?”她接着问。
“这个还得问溪儿。”
昭大师说得随意,苍梧有心瞒她,定是不想让她见到他现在这副模样,若是真给她见着了,怕是要不得。
反正苍溪儿现在不在,她也没人问。
郁桐看着昭大师,目光温和,“那昭伯伯又是如何知晓,我被邧公子给绑了去?”
昭大师出现得太过突然,郁桐心中不免起疑。
“还不是邧千尘那小子跑来找我,这本事是给他练出来了,胆子也大了不少,还敢杀人灭口!”
昭大师眸色微变,提到邧千尘,他说话的嗓门也跟着大了几分。
“杳丫头,你先好生休息着,老头子我得赶紧出门一趟。”他将酒葫芦别在腰间后,便扬长而去。
叙清若是再不来,他怕苍梧的情况会变得更糟。
“昭...”郁桐叫了一声,仅是转瞬之间,她就不见昭大师的人影。
这昭大师实在是太古怪了。
郁桐返回了屋子,走至几案桌前,她估算邧千尘定会对外宣布苍梧的死讯,这会儿便不能让穹苍宫的人来帮她。
组织消沉了这么久,也是该让他们出来活动活动了。
倏尔,一声哨响,一只灰色的燕隼从窗牖飞了进来,她将纸条塞进燕隼右脚的竹筒,又跟着放飞了燕隼。
她想着去地宫和青竹里看看,蓦地,她只觉两眼发黑,以至于还有些站不住脚,抬手扶额时,发觉脑袋比刚才烫得还要厉害。
郁桐将身子虚倚在案桌边缘,她掀起衣袖,手臂上的荆桃图案已然消逝。
这都过去三天了,她为何依旧高热不退?
咏咒蛊已解,如若顾君是为寻找金蚕,那现在为什么不见他的人影。
即便要实行假死计划,苍梧也还是没同她商量细节,难不成他是真的有什么事在瞒着她?
越是往深处想,郁桐就越发感觉不对。
良久后,她站定身形,缓缓悠悠地朝着地宫的方向走去。
地宫无人,青竹里仅是多了一把月华剑,还是苍梧留给邧千尘的。
竹屋里陈设如往,她绘的那幅画也被挂了起来,郁桐看着那幅画,她骤然想起初来之际,苍溪儿曾说去后山找人。
“后山...”
郁桐嘴里念叨着,她拿起剑就往竹屋外走,没走两步,便见宁悦忙忙碌碌地往这边赶。
“姐姐。”宁悦见着她的人,就一路小跑了过来,边说还边喘着大气,“邧师兄见姐姐不在云溪苑,便嘱咐我们出来找姐姐。”
“我这么大的人,还能出什么事不成?”
郁桐细声呢喃,她又将手中的剑给了宁悦,“你去找邧千尘,把这剑给他。”
“哦。”
“后山在哪?”郁桐问。
“那是昭爷爷的地盘,后山的进出口都设有奇门阵法,一般人不可随意进出。”宁悦悉心解释。
听到这话,郁桐的目光一凝,意味深长地看着宁悦。
......
后山。
阳光折射在林间,枝叶挤挤攘攘,层林尽染,山林间有一条蜿蜒的小河,碧水萦带,群山纠纷。
郁桐看着眼前这幅景象,不禁感叹,这穹苍宫无处不是美景。
走至树林深处,郁桐并未见着宁悦口中所言的八卦阵,她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进了后山。
一路弯弯绕绕,她也总算是瞧见搭建在山脚处的木屋,屋前围着一个院子,院子里种了几个参天大树。
隔着一大段的距离,郁桐发现那院子里有一个吊椅秋千,秋千上赫然坐着两个人,间隔稍有些远,她暂未看清二人的容貌。
此时,小女孩从秋千上蹦跶了下来,她拉着白衣男子的手,撑开他的手掌,又在他的掌心上面写着什么。
待她写完后,白衣男子轻轻颔首,抬起手在空中摸索,小女孩见状便握起对方的手,将他的手掌放在自己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