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赶跑瞌睡虫,哥儿俩开始闲聊。
“老二,你还记得不?我结婚的时候18岁,你那时候才6岁,还是个小毛孩。
“你高高兴兴地跟着唢呐队跑来跑去,见人就吹牛,说‘我以后不是小孩子了,我是小叔子’,让村里人笑话了好长时间,哈哈哈......”
田老大笑得合不拢嘴。
“可不是么。当时娘这样跟我嘱咐的时候,我还以为‘小叔子’是一个官的名字,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呢,所以唯恐天下不知,自己广而告之,哈哈哈......”
“你看,一晃眼你的孩子都4岁多了,时间都去哪儿啦?”
“可不。因为年纪小,这些年你和嫂子,疼我就跟疼孩子一样。我心里都记着了,哥。”
老二有些动容。
“记着干啥,我不疼你疼谁呢?打仗还要亲兄弟呢。要说像疼孩子一样,你对你的两个侄子才是真的跟疼孩子一样。他们打小就粘着你,跟你比跟我还亲。”
“侄子跟儿子,能相差多少呢?我也没有儿子,就是把他们当儿子养的啊。以后养老送终还得靠他们了。”
“弟啊,亲兄弟真要打仗了。你的后面的那伙人,来者不善。快把刀抽出来。”
田老二扭头一看,果然有几个人歪歪倒倒向他们这边跑过来。
兴许是饿得不行了,走路都有些打晃发飘。
这根本不像是一伙匪徒,而像是一帮醉鬼,显得滑稽异常。
“嗖——”
田老大已经将一支弓箭,射到了他们面前。
神箭手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弓箭插在离他们刚刚一人的距离,不远也不近。再远,不构成威胁;再近,容易伤到人。
没有一个人敢再往前走。
他们只想抢粮食续命,还不想送命。
田老大端着弓箭,和田老二往歹徒方向逼了过去。
那伙人开始节节后退。
“各位大哥,我知道你们是迫不得已。但我们也没有余粮。我们还有老人孩子需要照顾。大家都散了吧,各位行行好,就别惊动老人孩子了。”
田老大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兄弟,我们看你们白天走得那么快,晚上又吃得那么香,肯定粮食富足。可以借点给我们么?等我回到家乡,可以用十亩地奉还。”
听这个口气,应该是一个财主。
那又怎么样?
此时,100亩地也救不了他的命,但一口粮可以。
对方看到田老大弓箭在手,收起了耀武扬威的口吻,改为商量的语气。
“我们要是没有老人孩子,光是几个大人的话,饿着点也给你们想想办法。
“但现在,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们明天去后面树林里转转吧,我今天看到里面还有野芹菜、野蒜等,也能充一下饥。”
“兄弟,你们是好人,我记住你们了。打扰了,后会有期。”
那伙人一哄而散。
“唉,咱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但凡宽松一点,都应该救救他们的命。你看后面那个人,跑着跑着都摔倒了,应该是饿得不轻。”
“可不是么,咱自身都难保了。前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呢。”
田老大一声叹息。
“还是咱娘料事如神,知道肯定有人眼热咱们还能吃上饭,让咱提前做好了防御措施。不然半夜三更冲杀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那当然,咱娘可不是一般人。”
“听说咱娘当时是咱爹的贤内助,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对吧哥?”
“不对。”
“是误传?”
“是误传!“
“啊——”
田老二一脸黑线。
“因为咱娘根本就不是咱爹的贤内助,而是顶梁柱!哈哈!咱娘怕传出去让咱爹没面子,所以才故意往咱爹的脸上贴金。”
田老大已经好久没有逗弄弟弟了,感觉十分过瘾。
“这么厉害呀......"
......
眼看天色已发白,相对比较安全了,哥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慢慢睁不开眼睛。
后来田老大就自己守着,让老二去睡觉,年轻人瞌睡多些。
第二天,老人孩子起床后,看到一切安好,没有任何打斗痕迹。
由于头一天晚上大家吃饱喝足,睡得非常踏实,全都一夜好梦。
“昨天晚上没有人来吧?”田老太问。
“没有没有。娘您那么霸气,气势就把坏人逼退了,谁还有那个狗胆前来?”
老大跟老二眨了眨眼,狡黠地一笑。
“要说霸气,我两个儿子是真霸气。一个耍大刀,一个射长箭,谁人敢来送命?”田老太一脸傲娇。
“瞧咱娘这文采,多么的飞扬,绝对是这个......”
田老二竖起了大拇指。
“还行吧,当年也曾是吟诗作赋的文学青年。”
“哎妈呀,我老娘真人不露相啊,请问娘的珍藏佳作,可否让儿子见识一下子?”
田老二开始拍起了彩虹屁。
俗话说:老大傻,老二奸。
千真万确!
在田家,田老大老实厚道,非常懂得照顾人。
虽然田老太是掌舵人,田老大却是家里的顶梁柱。又因为自古以来“长兄如父”的传统观念,这么多年,他总是将好的让给弟弟妹妹,所以才显得“老大傻”。
相比于老大,田老二就显得能说会道,机智圆滑,得了便宜还卖乖,很会逗父母开心,所以显得“老二奸”。
“要说我的最佳作品嘛,还真有两个,且堪称无价之宝。”田老太被逗得眉开眼笑,故意卖起了关子。
“啊!老娘您别吓我啊。我胆子小怕承受不住。”
田老二假装心脏病快犯的样子。
大家都知道是玩笑,哈哈哈笑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