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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样的教导(1 / 2)

翌日。

十七觉着,身上的刀伤差不多愈合了,她练武的心思又动了起来,碍于五郎的叮嘱,还是不好施展拳脚,却又觉得这些时日太过荒废。于是,她便在房中扎起马步,练起了基本功。

卢五郎来找她时,她刚扎完半个时辰的马步,正在练习腿法。

因太过投入,加上腿脚招式凛凛带风,并未注意敲门声。

白日里,房门未闩。卢五郎敲了几下门后,见无人应,又听见里头有动静,便推门而入。

然后就瞧见了坐在胡床上,两条腿相互较劲过招的十七,她一脸的认真、眼神紧跟着腿脚的动作,自得其乐。

鲜活有趣、又有些孩童般的纯粹稚拙。

他看着,有温柔的笑意在脸上荡开。

“十七~”

被一声呼喊打断了动作,十七抬起头,看见卢五郎,颇觉意外。

她还以为五郎这几日不会过来陪她了,毕竟,昨夜里,五郎明显还与与生气呢,连话都不愿说一句,上完药就跑了,生怕与她多待。

“你怎么来呢?不别扭啦?”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感觉自己在兴师问罪似的。

“怕你无聊,过来陪你。”他说得理所当然,倒是如往常般温和。

先前说好了要陪她,卢五郎自是说到做到。

他往书案那走,边走边说:“过来吧,我们一起看书。”

十七依言真跟着过去了。

两人如昨日般,分坐书案里外两边。

隔着书案,十七看见五郎眼下有些许青黑。

她问:“你昨夜没睡好吗?”

“嗯,昨夜蚊虫叮咬,难以安睡。”他不自然的垂了垂眼。

实际是写了大半夜的心经,手都写得酸了。幸而心经确实有用,鸡鸣破晓时,他已复心境自然,心如止水。

现下面对十七,也能自如,甚至主动提及那另他生出绮梦的香艳之书。

“十七,我知你正是懵懂之年,对男女之事有些好奇也属正常。但你终归年少,哪怕等到今岁生辰过了,也才堪堪十五,正是易被外物所影响的时候,像缠鸳戏这般话本,看多了,于你有碍。

我并非怀疑你心志不坚、定力不足,只是担忧。

你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对情之观念还未定性时,便看了这些淫俗之物,我唯恐你被其荼毒,扭曲了对情爱的良益认知,以为其只不过是浮于皮□□望的简单感受。

若只为欲念贪欢,算不得真正的男女之爱。

有情人的相知相许是极其难得的,须得心意相通,经久不改,还要符合伦常,合乎仪礼,求得是长长久久,并非露水姻缘。”

卢五郎直视十七的眼睛,说得语重心长。

她到是听明白了,但心中却有些不以为意。一本情爱话本而已,有什么要紧?讲的都是虚构的书中人的故事,怎就能影响她这个现实中人的倾向。

“不光如此,此书中诸多情节,很是不对。等你以后遇上喜欢的女子,千万别学书中侠客,否则很难同书中侠客一样取得感情圆满。”

怕十七不明白,他挑举了书中某段作例,细细讲解给她听。

“缠鸳戏中,那侠客若是磊落分明的君子,怎能与小姐无媒苟合,在一山洞中便要了人家的清白,太过随意了些。虽说那时两人已经互通情意,是两厢情愿,又在意乱情迷之时,可侠客若真是爱重小姐,更该克制住欲念,想想以后的光景,为小姐多加考虑。

小姐出身大户,家风森严,规矩旧重,要是被其家中人知晓她与人在外有了肌肤之亲,该如何是好?让其父母亲人又对侠客如何看待?自是会视侠客为登徒浪荡之辈,如此,他们怎么会放心将女儿托付于他?

初/夜于山洞中草草应付,显得太过轻率,连侠客的爱意都减损了几分庄重。要是爱小姐深重,便会极其重视与小姐的初/次,绝不会被一时的欲望冲昏了头。

侠客若真想与小姐有长远未来,应该三媒六娉,主动上门求娶,待小姐成了自己的妻子,于洞房花烛夜时共度良宵,岂不圆满?”

十七手肘支在书案上,撑着脑袋,有些散漫,光顾着看他的嘴一张一合,那些话左耳进,右耳出。

卢五郎仍旧一丝不苟地剖判给她听,生怕她学了那些错处。

“退一步说,小姐是以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为由,主动献身。可如此,侠客更不该接受!

一则,此话小姐说得,因为其是为了报恩。但侠客若是默认了,便不配侠客之名。侠者,拔刀相助,不求回报,只为其心。此时他接受了,便认同了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句言辞,好似他并非真心相救小姐,乃是图谋的这一刻春宵。即便侠客并非挟恩图报,可他既是君子,该晓得‘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之理。

再则,侠客初心本该是因小姐为自己心爱女子才愿意与之欢/好。这个时候,他与小姐的一夜缠绵,更像是为了应下以身相许的报答,时机不对,离了本意,错了初心。

侠客出入江湖,武功高强,少不得行锄强扶弱之义举,日后定然还会救助他人,假使又救了一妙龄女子,对方也以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为由纠缠,他该如何应对?

到时小姐若是以自己的经历比照,定会生出误会。她那时定会想,自己就是以报恩之由与侠客玉成好事,那这位女子如今同样也能借此与自己的情郎牵扯上情债。

哪怕侠客拒绝了那女子,可难保小姐往后不会生了芥蒂、疑神疑鬼,想着会否以后有更多女子行此事宜,每当侠客救助一女子,她便害怕担心一次,长此以往,便成了心中的一根刺,如鲠在喉,折磨自己,也消磨爱意,最终只怕爱侣变怨侣。”

今早默写完心经后,他并未补眠。

卢五郎一向修身矜重,惯是自思自省,从不是逃避之人。

既然是因为那一眼的淫/靡图景催生了他的欲梦,那便直面源头,从根上修得心静。

将写好的心经整理好,他打开了那本缠鸳戏,全程心无杂念、古井无波。无论是读到淫词艳句,亦或是看到直白裸/露的春图,俱是一派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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