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冬藏匆匆赶来,手中还拎着一个食盒:“娘娘。”
“走吧,你带路。”
三人朝着冷宫的方向走,一路上也没碰见宫人,许是年节,大家都留在欢和宫做事,得些赏赐。
饶是如此,冬藏也小心翼翼的,走着小路,刻意放慢速度:“娘娘,若是累了就走慢些,不急。”
“没事,走吧。”
等到了冷宫,门口守着的公公看见冬藏急忙迎了上去:“你可算来了,我就等着呢。”
冬藏掏出一个荷包,里面是些碎银,“辛苦了。”
那公公笑眯眯的把荷包揣进怀里:“不急,我今个什么都没看见。”
“嗯,守好了。”
一走进殿内,杂草上覆盖着积雪,多日未打扫,无从下脚,雪厚的一走进就打湿了鞋袜。
“娘娘,奴才去开路,您小心些,别滑倒了。”
于是,姜知遥沿着冬藏走过的脚印慢慢朝着殿内走去。
推开门,躺在床榻上的女子抬起头,看向光亮处,她轻咳了两声:“居然是你。”
她穿着一身脏乱的宫装,脸上也带着污垢,看不见原本的容貌,头发如今也如同枯草一般,眼里见不到光亮。
“今个是年节,给你带了些吃食。”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后是一盘猪肘和烧鸡,配着一碗米饭。
禾婕妤咽着口水,狼狈的爬上前,也顾不得脏乱,用手就拿起烧鸡往嘴里塞。
可她长时间没吃过这么油腻的东西,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姜知遥又递给她两个橘子。
她缓慢的扒开,放到嘴里时,流下两行泪,“我想回家了。”
“咳咳,害你的人不是我!是淑妃!是淑妃说只要帮她做事,她会帮我回南宁国的!”
“就连皇上也在骗我,明明说过方如梦一倒台,皇上就送我回到南宁!”
她流着泪,声音嘶哑,“可是,方如梦害了我的孩子,我也回不到南宁!”
一时间,姜知遥竟有些悲哀,一个和亲的弃子,连南宁国都不重视这位公主,皇上又怎会放这位公主回去?这不是打天子的脸吗?
姜知遥知道,大概率禾婕妤这辈子,都要被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宫殿里,草草的度过一生。
“我从未想过害任何人,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好不好!”她拽着姜知遥的裙摆,跪倒在地,眼里满是希冀。
冬藏一把将她推开,“还请禾婕妤小心着些。”
“本宫并未不相信你,本宫只是赶着年节过来看看你,若是吃穿用度少了,便告诉门口的侍卫,本宫派人给你送过来。”
一时间,禾婕妤的眼神变了,她冷淡的说道:“你想要什么?”
“你甘愿被困在这里,草草的度过一生?若能出去,你为何不拼一把?”
她似乎被点醒,跪在地上对着姜知遥磕头:“请娘娘教诲!”
姜知遥伏在她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话,能不能成全看她的造化,毕竟一个二手货,皇上也从未碰过,概率倒是不大。
“多谢娘娘!”
姜知遥出了冷宫,空中飘着雪花,她走的很慢,直到身侧隔绝了雪花,她才抬头看见上方的纸伞。
侧过头,楚云琅也刚好看着她,姜知遥笑了笑,堵在心中的那种恶气,似乎也烟消云散。
“小王爷怎的来了?就不怕被人发现?”
楚云琅眉眼弯弯,笑起来唇边两个小酒窝,宛如一只憨厚的大狗狗。
“伞给你,本王要走了。”
“那嬷嬷的事,徐太医会暗中帮你,不用担心,本王要去边疆护国,回来时刚好赶上你生产。”
姜知遥心下一紧,“为何要你一个王爷去。”
她眼中的担忧不似作假,楚云琅心里暖洋洋的,朝她手中递过伞,连带着一个小物件也塞到她的手里。
“保重身体,等本王回来。”
一眨眼,楚云琅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姜知遥的手中多了枚白玉戒指,大小刚好是她手指的尺寸。
“这算是新年礼物吗?”姜知遥喃喃的开口,心里却有些担忧的看着他离去的方向。
“云琅,保重。”
回了长乐宫,姜知遥感觉身子沉的不行,就倒在床榻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两个娃娃喊她娘,和她一起玩耍。
“娘娘,娘娘!”
姜知遥睁开眼,殿内灯火通明,春华守在床榻间,眼里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娘娘怎的睡得这么久?徐太医快帮娘娘看看。”
徐太医早已等候多时,为姜知遥把脉,过了片刻才说道:“娘娘身体无碍,不必担忧。”
“明个还劳烦春华姑娘去内务府叫人来送接生嬷嬷,奶娘就从宫外寻一些。”
姜知遥对着春华使了个眼神,她心领神会的退了下去。
“娘娘,明个内务府送接生嬷嬷来时,有一位叫容云的嬷嬷,她是采香的亲信,可以信得过。”
“至于奶娘,采香在宫外已经为娘娘挑选完毕,皆可信。”
想了想,徐太医又开口说道:“只是生产那日,会有三个嬷嬷守着,恐怕其余的嬷嬷皆是各宫娘娘的人,娘娘还是要小心。”
饭都喂到嘴边了,姜知遥若是还是不争气,这孩子恐怕真生不下来了。
“多谢徐太医。”照例赛过一把银子,徐太医笑眯眯的离开了。
窗外的雪还在下个不停,她原本烦躁的心也有些不安,手上的白玉戒指衬得她的手纤细无比,她摸了摸才定下心。
“春华!”
“娘娘,怎的了?可是饿了?”
“去吧红豆冬藏他们都叫过来,剪些春花和福字,过年怎么都没有过年的氛围。”
春华笑眯眯的点头应下,急匆匆的跑到外面把冬藏四人全都叫上,又去找了些红纸和剪刀,才进了内殿。
红豆和夏莹年岁小,吵着要剪一个最漂亮的窗花,秋实和春华则是默默的展示才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