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
热热的毛巾盖在脸上真舒服,卫青梅发出一声喟叹,嫂子唠叨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一个女儿家,怎么能在外边喝成这样,伤身又不安全,下次可不准喝了。”
卫青梅不难受,但她故意装头疼,想让她嫂子心疼她然后闭嘴。
她捂着脑袋,恹恹地说。
“我以为只是普通饮子,没有酒的。谁知道里头有酒。呜呜嫂子你不要说我了……”
“好好好,嫂子不说了。思思是大姑娘了,还跟嫂子撒娇呢。”
思思是她的小名,只有家中亲近的人会这么喊她。
卫青梅牢牢圈住嫂子的脖子,整个人半挂在对方身上,迷糊道。
“嫂子,我、我觉得好奇怪啊。”
“嗯?”
“如果现在有个人出现,跟我长得很像,你会不会对她有好感?”
没头没尾,醉了的人说过的话估计第二天自己就忘了,嫂子敷衍她:“嗯嗯,或许是吧,不早了,快点睡。嫂子在这里陪着你。”
她拍了拍她的后背。
卫青梅觉得眼皮好重,掉着掉着,没多久,她就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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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她上次在湖边的话给了赵博远一些误导,近日来,他常常以姜姨娘的名义,来珍宝楼买一些首饰和纸笔。
卫青梅撞上好几回。
直觉不太妙。
博远表哥性子闷,不爱闲聊,这几次遇见她时,总是刻意找话跟她说。
赵叶嘉在自家的流水亭子里摆小宴,请她过去。到了地方后,发现只有博远表哥一个人在那里。
他没想到来的人就她一个,脸登时就红了。
再迟钝的人都明白过来了。
卫青梅只好跟姨母姜氏委婉地提了提。
“京城的生意再有半年就稳定下来啦,不需要人特意盯着。我父亲的意思是让我回江南前再去一趟北疆,那里地大物博,盛产牛羊和干果,找找有什么又好又稳定的货源。”
姜氏除了过年节庆,没出过几次后宅,自打嫁进来就以王妃马首是瞻,没吃过多少苦头,心思全在一对儿女上。
她没什么坏心眼,想着亲上加亲,让卫青梅走她的老路。虽然是侧室,但婆母是好相处的王妃,亲姨母帮忙看顾。最重要的是,赵博远对她有意,闷葫芦一言不发,但一直不肯纳通房。
姜氏以为自己的打算已经够好了,没想到人家根本不领情。
听完后脸顿时拉得又臭又长。
“哟,梅儿出息了,京城这么大的地方不够你大展宏图,居然还要跑到北疆去。这两年匪祸多,北疆一带不安宁。你母亲管不住你,只好我这个姨母来说句公道话。一个女孩子家家,还是不要跑那么远为好。相夫教子才是正途!”
卫青梅笑脸盈盈,吃了一顿编排,依然好脾气。
“我闲不住,到时候跟着商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姨母费心了。”
姜氏的不高兴都写在脸上。
卫青梅想等人气消了再过来,毕竟是亲姨母,从前对她很不错。
“楼里还有事,我就不留了,下次再来看您。”
姜氏酸言酸语,抱臂坐在圈椅里,扶了扶发髻上的翡翠簪子。
“卫老板大忙人,好走不送。”
卫青梅尴尬地行了个礼,几乎算得上落荒而逃。
人一走,姜氏重重地拍桌,朝屏风后喊了一句。
“还不出来,要躲到什么时候?”
赵博远从屏风后走出来,垂着头,默不作声。
“人家看不上你。要我说啊,还是柳小姐好,端庄贤淑,孝顺长辈,就连重规矩的柔敏长公主都对她多有夸赞。
小门小户的女子没眼界,只知道眼前一点蝇头小利。我儿,把她忘了吧。向你皇爷爷求个恩旨,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呢!”
姜氏意有所指,一股脑说了一大堆,像是要把没了的面子挣回来。
她这个儿子呀,是她毕生的骄傲。母凭子贵,谁不看在赵博远的面子上敬着她。
这么些年,她还是头一次被个小辈弄得这么没脸。
“儿子知道了。儿子想出去透口气,先走了。”
赵博远不想再待下去,冲出了院。
远远地,还能看见卫青梅离去的背影。
他目光沉沉。
是因为三哥吗?
三哥一来,替父王挡了刀,父王看重他,安排他跟表妹见面。
皇祖父也夸奖他。
他一出现,众人的目光就落在他身上。
赵博远整个人站在院墙下的阴影里。
晦暗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