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麦踏入堪比天高的朱红大门，墙内墙外，两厢对比，是恢宏肃立和攘来熙往。
一道墙，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说实话，过惯医院和家，两点一线生活的李青麦，此时面对这两个世界，她也没把握，自己究竟更向往哪一个。
眼见进门的人越来越多，领头的内侍得了名单，看眼这些规矩排好，参差各异的女孩们。抬手一挥，尖利的声音足矣让在场众人清楚听到。
“得了，姑娘们，跟咱家来吧。”
“是。”
李青麦跟着低声应好，跟着队伍，稀稀拉拉往一处走。
没走一会儿，脚步停在一座矮屋前。
内侍转过身，道：“一会儿，先去里头让嬷嬷们看看身子，若是不成，偏门出来，咱家带你们出宫。”
听到这里，大家面面相觑。
毕竟，对身形的标准，有何定数，无人知晓。
李青麦心里也打鼓，对面试这类，她是有自信的。但，古代对宫女身形的要求，她真的没有把握。
“还愣着干嘛？按照顺序，一个一个进。”
语气里有些不耐烦，大家也不敢再磨蹭，照着名册，挨着进门。
轮到李青麦，她轻轻拉开门帘，步伐沉稳。
哪怕内心慌乱，表面依旧从容。
护士工作这么久，对隐藏情绪，她还是很有心得的 。
屋内就一个上了年岁的嬷嬷，手中一把量尺，面无表情地站着。
李青麦规矩站到嬷嬷面前，伸脖，抬手，去衣，转圈，麻利地任人摆布。
“几岁了？”
沧桑的声音冷不丁地冒出。
“13岁。”李青麦如实道。
“瘦了些。”
嬷嬷一句话，李青麦心都抖一抖。
等穿好衣服，嬷嬷手里毛笔也停下来。
“行了，里头去吧。”
李青麦顿时松口气，嬷嬷指的的方向，正是里屋，看来，她是过了这关了。
走进正厅，主位之上，一位妇人身着官府，秀发高盘，正摆弄着手中茶具，举手投足，是属于自己的雅量自信。
桌上的小炉火星微明，与偏厅不同，四周尽是茶香氤氲。
李青麦站在中间，微微低着头。
她明白，能有这样的气质，是可想而知的地位，还有撑起腰杆的俸禄。
不得不说，狠狠羡慕了。
女子微抿茶水，语气平淡。
“李青麦……说说你会些什么吧。”
李青麦福身，道：“回大人，小女随父亲练过几天字。”
女子抬眼，一个眼神，旁边的宫女就抬出笔墨，放到李青麦面前。
李青麦也不失态，移步跪坐桌前，研磨，提笔。一刻钟后，宣纸上，已是工整娟秀的几行小字。
女子眼神扫过，微微点头。“字倒是不错。看你也不似寻常家的孩子不通礼数，家里教养过？”
李青麦低头，张张嘴，刚想解释，又被打断。
“可惜了，若是你父亲再争些气，做个女官，也不是不行。”
“大人过誉了。”李青麦连忙开口，语气平稳。
余光之下，那女子似乎扬了扬嘴角。
“行了，以后，你就留在尚宫局吧。”
李青麦喉咙微动，叩首行礼。
“小女……奴婢，谢过大人。”
她的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
隔壁的偏厅就是换衣服的地方。
还是一个拿着长尺的嬷嬷，不同的是，桌上放着几身大小不一，模样相同的衣服。
“来，先量尺寸，然后先穿旧衣凑合着，之后再一起做新的。”
嬷嬷挥挥手中量尺，示意李青麦站到面前。
等量好尺寸，李青麦换上嬷嬷递来的宫女服。不算上好的布料，却也比原来的衣服舒服太多。
四方天地，或许，也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糟。
出了门，又是一个新的内侍公公，略等片刻，拿了名单，数了人数，就带着李青麦，还有几个年岁差不多的女孩，一道往更深处走。
皇宫大内，长廊迤逦，高墙断隔。越过道道宫门，来来回回，曲折如迷宫。
李青麦极力记下路线，等到尚宫局门前，脑子已经弯弯绕绕，不清楚了。
进了门，李青麦这些小宫女都被交给这里的一个管事嬷嬷。
“素兰姑姑，这些，就交给您了。”
被唤作素兰的嬷嬷扬唇一笑，朝内侍简单行礼。
等内侍离开，素兰才转头看向一排排青涩的面孔。
“都跟我来吧。”
几步，一行人来到后院。素兰打开一处房门，是一间不大不小的屋子，黑砖搭成一张长长的床铺。
李青麦一时间有些无语。
这床，眼熟，跟家里的很像。
“你们五个，就睡这里。”
素兰姑姑点点人头，正好把李青麦包括进去。
一行七个人，还剩两个，被带去另一个房间。
素兰姑姑一走，两个女孩立马就往房间里冲，抢了个挨在一起又靠边的好位置。
“切。”
旁边的女孩冷哼一声，眼白是清晰可见，却也紧跟着把另一边的位置选了。
李青麦倒是无心在此，她睡眠一向很好，小小的位置也能睡熟。
既然不在乎，最差的也没什么。
她直接走向最中间的位置，开始打理床铺。
理着理着，就听到一旁女孩们的聊天声。
“哎，你说为什么就选我们五个人一个房间，两个人一起的，应该更宽敞吧。”
“就是，不会是大点过的吧？”
“有可能……你们说呢？”
女孩转头看向李青麦，本想听个乐呵的她，手上的动作一顿，笑着回道：“也许吧，也说不定就是靠运气呢，我的运气一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