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的跟前,咚咚咚一连嗑了三个响头。
“七爷,小金不论走到天涯海角,都是七宝赌坊的人!”
苏、玉二人见两人大男人痛哭流涕,相跟着默默地退至门外。
今日,她二人听了管七之言,皆作男装打扮。
小苏身着月白长袍,配了一条用银钱勾了流云纹的锦带,又用同色的锦带将一头青丝挽成发髻。玉萧亦挽了发髻,着了同色的青色短打劲装。二人这一打扮,倒像一位翩翩佳公子领个亲随,游山玩水来了。
管七送小金出来,既担忧又嫌弃地看着小苏:“行走江湖,越不起眼越安全……你这打扮,还是太过扎眼!”
“你分明是疾妒我穿了你的衣裳,且比你穿得好看……啧啧啧,三娘的手真是巧,连个尺寸都未量就改得这般合身……”
小苏望着管七愈发涨红的脸,又道:“真真心疼三娘,做了一柜子新衣裳,你竟一件也穿不了,”她指着管七鼓囊囊的肚子,十分郑重地道,“小苏也替你可惜!”
“你,你……”
“我,”小苏指着自己的鼻子,笑嘻嘻地抢说道,“小苏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今日诓了你的人,穿了你的衣,小苏都记着呢!”
小苏说着朝他一揖:“七哥,后会有期!”语毕,也不理会一脸惊愕的管七,领着金、玉二人大步而去。
管七望着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释然笑道:“失了个伙计,捡了个妹子,这买卖划算得很!”
他大笑着进了赌坊,喊道:“三娘,把七爷的衣裳都拿出来,往后,爷日日穿锦袍,才不能便宜那个小丫头。”
辞了管七,三人从驿站借了马,往王城方向行去。
这一路上,小金与玉萧因羞涩一直拘着,倒让小苏后悔带上小金这根木头。
玉萧倒是开心得紧,每每偷眼瞟向小金,那小脸皆会飞上两朵灼灼的桃花红。
小苏看在眼,急在心中。话本子上的才子佳人,相携着私奔可不是这副羞答答的模样。她心急如焚暗暗思忖良策,却忘了话本子上,才子佳人可没有带着个大活人私奔的。
三人天明则行,入夜投宿,前后十来日,便到了王城脚下的乌衣镇。
早年间,乌衣镇还不叫乌衣镇。
相传,镇上有一位寒门秀才进王城赶考,也是时运不济,一连下了半个月的雨。他仅有的一件棉布袍子洗又洗不得,硬生生被穿成了乌袍。
后来,秀才中了榜。报喜的官差送喜报到秀才下榻的客栈,报了秀才的名字。掌柜与小二皆是摇首说不认识,直到秀才从围观的人群中挤了进来。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乌衣秀才。”
乌衣秀才叫出了名,他的家乡也被人戏称乌衣镇,久而久之,倒是替了原来的名字。
小苏一行至乌衣镇才放缓了脚程。一来是金、玉二人初次出门,对这乌衣秀才的故事好奇得很;二来小苏生了近乡情怯之感。
时辰尚早,三人便决定在此处用了午膳,再进王城。
乌衣镇不大,青石铺砌的石街南北相通。
石街两边有酒肆,有饭馆,也有布坊、粮店……三人寻了一家看起来利索的饭馆,将马匹交给小二喂食,自往店中坐了。
已过午时,店中仍旧坐着三五位食客,在店中不紧不慢地闲扯着。
一名食客抿了一口酒,吧唧着嘴,朝同伴说道:“吴员外能请动楚红衣,确不是一般富户!”
两人皆穿了件半新不旧的袍子,身旁并无它物,应该就是镇上的人。
又一位华发老翁啧啧感慨:“老朽给楚老板的梨园送过货……远远瞧上过一眼,那身段唱腔,真真的当世无双。”
老翁身前桌上,一碟子素菜,一盆米饭,一旁放了只布口袋,隐隐可闻香粉的气味,应该是胭脂水粉铺的。
“你们说,同样都是爹生娘养,咋就他生成那般模样,还得了一副好嗓子!”一名眉眼清秀食客摇首叹道。
他的话,一下子引起众人的兴趣:“这位爷,也是梨园同道?”
小苏一边听着他们说话,一边打量着众人。正听着,小二捧上酒菜。
“店家,他们口中的楚红衣是何人?”小苏朝小二问道。
“三位爷怕是初来乍到的。”
小二见小苏点了点头,热心道:“这位楚先生是王城有名的旦角,长得比女娇娘还要好看。他那扮相、身段、唱腔,见过听过的人都说,放眼天下怕也寻不着第二个!
“楚先生在王城有个梨园,就跟王宫似的华丽得不像话……”
小苏笑问:“你进过宫,不然怎知王宫华丽得不像话?!”
“王君住得地方,自然华丽,这还用想?!”小二撇了撇嘴,又道,“小子也是打个比方,客官不愿听,小子不讲便是!”
小苏一愣,这王城脚下果然不同,连酒肆小二都这般性格,她自荷包中摸出一锭碎银,放于桌上:“是我嘴快了,小二哥继续。”
那小二见了银子,换副笑脸道:“入梨园的票子一张就得百两银子,也只有公子这般阔绰的人方能进去,小子可没那个命,王宫更是不可能了……”
“那百两银子的票子,就咱这样的身家,吓死了也拿不出来……”小二的话还没说完,一位长袍食客扯着嗓子道,“可见吴员外家大业大!”
四周响起一片附和之声和酸腐的唏嘘之声。
小苏自幼入宫,后又偏居上清山,自是不知梨园,不知楚先生,竟也生出了几分好奇。
三人结了饭钱,交待小二照应好马匹,便沿着石街缓缓行走。
石街狭窄,两边零零星星地摆着卖小玩意的、卖吃食的小摊,三人并排而行便觉拥挤。
“抓贼,快抓贼呀!”一个清秀的锦衣小童追着一名瘦削的汉子,边追边喊。
小苏瞧那瘦削的汉子迎面冲撞而来,迅速推开玉萧,伸出腿将瘦汉绊倒在地。小金也不是吃素的,抬腿将汉子压住,顺势夺下他手中的钱袋。
“作么打人,抢人物件……”那汉子是呀咧嘴地喊道。
小苏接过钱袋,在手中颠了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