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了下去。
“过来点!”她命令道。
路遥没有动。
“以后背示敌,兵家大忌。此刻,若有人从后背袭击,你自己的小命都难保,莫说保护本郡主了!”
路遥不善争辨,极不情愿的在她身旁躺下,与她望向同一片天空。他不止一次这样仰望夜空,或是枕着枝桠,或是躺在屋顶,但今日的繁星似乎明亮有些耀眼。
“这样就对了。”
他听到她说。
“此刻,若有人偷袭,可据地面的震颤来判断对手的远近及方向,即便对手自天而降,我们也能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玄铁握在胸前,骨节分明的大手掌心覆地,即便此刻,路遥也不敢放松警惕,只因他是她的护卫。
“路遥。”
小苏唤了声,见路遥仍不答,提高声音道:“你若不应,本郡主就一直喊到你答应为止。”
“唔。”
听到他极轻极快地应了,小苏的嘴角高高扬起:“以后本郡主唤你,你也要这般。现在,你是本郡主贴身侍卫,你我之间,语言交流是非常有必要的,不过,旁人与你说话,皆不必勉强,记住了?”
四周又是一片安静。
小苏索性转过身子,望着他问:“冰块,你可记住了?”
她近在咫尺,眼眸亮晶晶的,就像……就像天上的星子,路遥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
“路遥。”
她往他挪了挪身子。
两人几乎臂膀贴着臂膀,路遥只觉一种不同与花草果蔬的香甜气息萦绕他的鼻息、脸庞,甚至他的身体也感受到了这种气息。
这种气息带着灼热,被它侵袭过的每一寸肌肤皆若烈火焚烤,他甚至可以听到血液在嗞嗞作响,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小苏全然不知自己对路遥造成的影响,孩子气的伸出食指戳向他硬梆梆的胳膊。
“冰块,你可记住了。”
就那轻轻一下,路遥只觉心中那道关于暗卫的禁锢在那一瞬间全部坍塌了,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算你识趣!”
当他发觉点头非自己本意时,小苏已经坐了起来。
“回去罢,本郡主心情好了!”
她说着立了起来,也不等他答话,便迈开轻盈地步子往回走去。
路遥一如来时,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然而,直至营帐,他犹能感受到来自心底的灼热……
这一晚,与小苏来说不过是一个偶然发生的小插曲,随着离南境越来越近,越来越忙,她即将此抛于脑后。
距南境大约五百里,小苏从亲兵中挑出二十四名兵士,或扮作父子兄弟,或扮作躲避战乱的农人,潜入南境内外。
小苏着他们一路向南,每日戌时回营。待离南境两百里之时,小苏让玉萧又扮作她的模样坐镇军中,她自己领着路遥扮成避难商户,各骑一马往南境城行去。
两人在城外等至暮色初降,即将封城时,出现城门口,免不了一番盘问,又塞了许多银两,方了进了城。
虽进了城,小苏忧心忡忡,若此番是南蛮细作,南境只怕危在旦夕。
南境城中关门闭户,一片死寂。两人不敢冒然走动,守在暗处,见一队巡夜的兵士经过,便远远跟随,不多时便见一座重兵把守之处。
想来,是军机署了。
二人趁着那队巡夜入院杂乱之际,寻个暗处,纵身入墙。
院中,四处支了铜盆,铜盆中放了燃油松木。此时,这些松木烧得滋滋作响,将院中照得如白昼。
好在院中有几株一人多高的木棉,两人只好藏身树下,等待时机。
沉重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吱呀一声,军机堂的大门从内打开,一位金盔金甲男子从容地走了出来。
远远的,只见其身形高大,看不清其面容。在他的身后跟着数名亲兵,皆是一色的金盔金甲。
小苏在暗处看得明白,城中巡视与这院中的巡视皆着银甲,那这着金盔金甲是孟豹的人。
金盔金甲男子脚下未停,快步往西行去。
小苏见其走远,又见军机堂前的守兵嘻嘻哈哈正说着什么,并不曾留意他二人藏身之处,于是猫着身子沿着金甲男子消失的方向追去。
行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金甲男子一转身进了一所院子。不多时,一壮一瘦两名男人疾步而来,也匆匆走进院子。
二人待那院门关上,蹑手蹑脚绕过门哨,寻了一暗地大着胆子纵身入院。
院子极小,仅三间正房,正中一间隐隐透出光来。
小苏屏着呼吸,透过窗棱之间的缝隙往房内瞧去。
最先进来的金甲男子坐在上方,只见他一脸阴狠:“后日,小苏郡主就要进城了……两位有何高见?”
小苏听他们在说自己,侧耳凝神,听得仔细。
其中一人粗声粗气地说:“若那郡主进了城,我们怕是更难成事!”
小苏定目瞧去,此人约四十岁年纪,身形壮硕,左脸上有一条陈年的刀疤。
另一人身形精瘦,一张巴掌脸上没有一丁点儿肉。他骨碌转着一对鼠目,道:“事已至此,不如一不做,二不休!”那人说着,伸手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金甲男子沉吟片刻,道:“不瞒二位,豹正有此想法。只那丫头曾得王君亲养,武功不弱,一般男子尚有不及。”
此时,小苏方知金甲高大男子便是孟豹。
刀疤脸不屑地说:“一个毛丫头,能有多大能耐——明日,她若胆敢进了城,我便一刀斩杀了她!”
那精瘦之人连连摆手道:“不妥,不妥……她身份非比常人,这般明目张胆必会引起麻烦。”
刀疤脸吼道:“你到说说,有甚好法子?”。
精瘦之人转着鼠目:“不若,我们欢天喜地将她迎了进来,再鼓动她与南蛮一战,无论胜败,皆让她有去无回。将军意下如何?”
见孟豹一脸疑惑,他继而说道:“战事起,无论胜败,咱们趁乱了结她,对外宣郡主被南蛮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