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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孟淮(1 / 3)

子夜,偌大的王城笼罩在月色之中,一片寂静。司马府中,一座两层八角楼飞翘的檐角上各挂了盏西域琉璃灯,十六盏琉璃灯微微摇曳的灯火投下十六个形态不一的光晕。光晕时而落在一级级石阶上,时而落在朱漆廊柱上,折射出明晃晃的光,乍一瞧整个八角楼犹如金子所铸。

小苏与路遥便伏在这八角楼红瓦檐脊之后,大气也不敢喘,他们笃定此处灯火通明,巡夜的人不会靠近细查。再说此处居高临下,正适合窥探司马府中的一切。然而大半个时辰过去,他们仍不敢确定正院住的是不是孟淮。

冬夜寒凉,冻得两人四肢僵硬。小苏有些后悔,该早些来的,她有些歉疚地看了眼路遥。路遥如蜥蜴似的紧贴屋顶,若非两人靠得近,很难发现他的存在。

他不知她在看他,她亦未惊动他。

孟淮身居高位,府中必会豢养高手,小苏不敢大意,暗暗凝神运气,一来放缓呼息,二来可使血脉通畅不至于被这寒夜所伤。小苏苦笑,若师尊知道她勤修多年的内力竟用于取暖,说不定会亲手掌毙了她,免得给他老人家丢脸。

远远的传来脚步锤击地面的声音,又一队巡夜穿过假山间的石径,朝二人身下的甬道而来。据小苏观察,孟府的巡夜四人成行,一般的左手挑灯,右手持刀自东而西,自南而北,交替着沿青石路往各处巡视。

小苏计算过,每隔一柱香便有一队巡夜路过他们身下的甬道。从这些巡夜矫健的身姿以及双脚落下的份量,小苏判断这些人的身手不亚于宫中禁军。

虽然如此,但以她与路遥的身手只要瞅准时机,要避过这些人也非难事,只她瞧着正院不似有人居住,那么这大大小小十多处院子,孟淮究竟居与哪一所?

她略显焦急的目光从一所院子转向另一所院子,然而大多数院子寂静无声,偶尔一处可见灯火,也只片刻便熄了。

孟淮果真是只老狐狸,在自己府里都如此谨慎!

目光再次越过正院,落向其旁的院子。那院子与正院紧挨着,远不及正院规模宏大,三间朝南的正屋,两边抱夏不过数间,围着方方正正的院子。最引入注目的是此院不像其他院子或有亭阁回廊,或有假山流水,或有奇花异树,那方正的院子中仅十数盆花草交错摆放在空旷处。

按理说,如此贴近正院,不至于简陋如斯。

她指了指那院子,朝路遥递了个眼色。正在这时,一人朝两所院子中间的甬道行去,那人身着暗色氅衣,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很难分辨是男是女。

小苏心中暗喜,一双目光紧锁那人。

那人三步并作两步,走得甚快,不一会在院门前立足。

“笃,笃,笃。”

扣门清晰的落入苏、路二人耳中,两人屏息凝神,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笃,笃,笃。”

又是一阵轻而急促的敲门声。

“谁?”

只见一道身影自院中暗处跃出,大概是认出了来人,又悄无声息隐入黑暗。此人轻功极好,这一现一隐皆在眨眼之间,若不是小苏目力好,又在高处,怕也无法知晓那所院中竟然隐有如此高手。

到此刻,小苏断定那院子即便不是孟淮的居所,至少此刻他在那院子里。

她与路遥相视一眼,路遥朝她微微一颔首,随即两人一前一后往那所院子纵去。就在路遥即将靠近之际,那人从暗处陡然现身,同时挥刀劈向路遥。

一切皆眨眼之间,又在预料之中,路遥轻蔑地勾了勾嘴角,提气纵身躲过来人,随即拔剑出鞘。

只听乒乒乓乓,火光四溅,两人已过了十来招。路遥见时成熟,提气跃上墙头,那人果然好身手,一纵身赶在路遥之前,刀尖直指路遥胸口。

“你是何人,竟敢夜闯司马府?!”

那人说着从腰间摸出一竹哨,嘬着嘴正要吹,哪想路遥更快,剑尖一挑,那竹哨没入黑暗。

“小贼可恶!”

那人也不唤人了,大喝一声挥刀就砍,一刀接着一刀,一刀快过一刀,刀刀直击路遥要害。

“好俊的刀法!”路遥连连避过,又退了丈余,“可惜了……”

“老子砍了你!”那人倒是个脾气火爆的,扭首看了眼院内,出刀更快更狠。

路遥见时机差不多,虚晃一招往后纵去,那人不知是计,只一味挥刀追赶。

刀是好刀,裹挟着劲风直劈路遥后背。路遥避之不及,一阵手忙脚乱滚落墙外。那人以为路遥力竭,挥刀跃下……

小苏隐在暗处,见院中并无他人出现,趁那人追路遥之即踩着屋顶几个纵跃入了那院子。

院子静得出奇,只有靠北的一扇窗有微弱的光透出。透过窗棱之间的缝隙,小苏瞧见孟淮坐于案前,满是沟壑的脸上花白的眉毛拧作一处。那身着氅衣之人跪在他脚前直抹眼泪。

“……爷爷,晴儿求您了……求您劝劝姑母……”

是孟挽晴,她求孟淮何事?

“爷爷,晴儿是您的嫡亲孙女,怎能嫁给那样的粗鄙之人当继室……呜呜……爷爷,您是官至一品,姑母又是那样尊贵的身份,就不怕旁人笑话么?”

“笑话?!”孟淮冷哼了声,“谁敢?”

“爷爷,”孟挽晴见孟淮铁青着脸,哭得愈发厉害,“晴儿自幼心仪太子,您是知道的呀……再不济,再不济您让晴儿入东宫做个侧妃也成……”

此话一出,小苏暗暗冷笑,都这般境地了,她还敢奢望入东宫。

“婚贴已换,此事已没有回旋的余地……何况统领夫人也不算辱没你。”孟淮叹息着说道,似在宽慰孟挽晴,又似宽慰他自己。

“爷爷,您当初说过的呀,您说晴儿命格贵重,是命定的太子妃……为何……为何……”

“你父亲若未出事,也不无可能……孟家如今这般境地,你也不用怨你姑母——她也是为了孟家。”

“晴儿谁也不怨,只求爷爷慈悲——姑母一向听您的话,求您替孙女……”

“……夜已深,你回去罢。”孟淮打断了孟挽晴的话,疲惫地挥了挥手。

“爷爷,”孟挽晴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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