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凝捏着手机，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恍惚间听到有人在敲门。
“咚咚咚——”
扣在门板上的声音再次响起。
昨晚睡得迟，这会正困得厉害。
赖凝朝着天花板眨巴眨巴眼，身子往沙发上窝了窝。
头顶的吊扇发出呼呼声响，像在隔绝外界的打扰。
门外好像安静了一会。
赖凝重新闭上了眼。
不过两秒，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不在家？”
赖凝脑子里像被装了个定时炸弹，一下就将她炸醒了。
“等一下。”
她匆匆忙忙挂断电话，以惊人的速度蹦跶进洗手间。
他怎么来了？
唉，他怎么又来了？
简单整理后，赖凝不敢耽搁，又一瘸一拐地去开了门。
“这？”
面对着有些狼狈的赖凝，贺州竟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揶揄道：“梳洗的挺潦草啊。”
贺州语气轻快，像并不生气没给他开门。
赖凝拨弄了下刚才洗脸时打湿的发丝，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
她在家只穿了一件旧T恤，下半身则是可爱兔子的睡裤。宽大的旧衫将赖凝整个身形遮住，也同样遮住她的惊慌失措。
贺州盯着赖凝的身影瞧了一会，适可而止的停止打趣。
他打开带来的餐盒，准备摆上桌。
“公司小饭堂烧的，拿来——”
贺州的话忽然顿住，他的目光锁住桌上的那碗汤面。
看这样子，是已经用过午膳了啊。
屋内一下子安静起来。
赖凝本坐在沙发上，见状又站了起来。
贺州微微弯了身子，餐盒在他手上打开一半，里面的肉香已飘至鼻尖。
他缓缓松开拿着袋子的手，半晌终于低沉问道。
“是……”
“我点的外卖！”
贺州的问话被赖凝仓促的回答堵了回去。
“楼下土菜馆点的，番茄牛腩面。”
赖凝的脸红了一大半，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要撒谎。
今天的她显得特别无力招架。
心中的猜测，像一根有毒的刺，看着细小，却扎扎实实的刺在心头上。
有些疼，又有些痛快。
贺州长长哦了一声，似不在意的问道。
“味道怎么样？”
“还行。”
她欲盖弥彰般问：“冰箱里还有，你要尝尝吗？”
贺州紧紧盯住赖凝的脸，似乎想从这问话中摸出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片刻他便摇了摇头。
赖凝无声地松了口气，她往后退了几步，再次坐回到沙发上。
脸上的烧已经退了一大半，她在心底默默念了几遍菩萨，理智好像也在慢慢恢复。
“上午有点忙，是我送晚了。”
贺州在餐桌旁坐下，修长的手指按了按太阳穴。
赖凝瞧见贺州的手背上有片乌青，像是针扎后留下的痕迹。
她再抬眼去看贺州，脸色竟比她这个病人还苍白。
是昨晚也没睡好吗？
还是又进了医院输液？
赖凝胡乱的猜测着，却不敢开口问半分。
贺州起身，将没打开的食盒全部拆开，整齐地摆在桌上。
“公司小饭堂烧的，拿来给你尝尝。”
语调十分自然的将刚才半句话说完，贺州像是吐出了一口浊气，脸上微微笑开来，对着赖凝问道。
“要尝尝吗？”
赖凝没有回答，只慢慢挪动着身子，坐到餐桌一角。
贺州的眉梢扬的更高。
“尝尝这个生炒牛肉。”
这顿饭说不清是贺州陪赖凝吃，还是赖凝陪贺州吃。两人都吃得极少，等都放下筷子时，餐盒里的饭菜几乎没动。
贺州将剩下的饭菜重新打包，赖凝想上手帮忙，被贺州大手一挥，阻挡在外。
赖凝乖巧地坐在一旁，盯着贺州的动作，语气尽量平缓道。
“你吃得有点少。”
贺州闻言顿了片刻。
“嗯。习惯了。”
赖凝摸抿了抿唇，不敢再问。她起身走到沙发边，茶几上扔了好几袋吃的。赖凝记得里面有不少水果。
“要吃芒果吗？”
“还是石榴？”
贺州没有偏爱的水果，以前都是赖凝吃什么，他就跟着吃两口。
“都成。”
赖凝坐在沙发上，拿着水果刀将芒果切成两半。
“贺州”
“贺州——”
没有听到回答，赖凝拉长了音又叫了声。
“嗯？”
贺州背对着赖凝，将桌上的垃圾收拾干净，一股脑扔进了厨房垃圾桶。
“帮我拿一个碗。”
“就碗柜里，那个透明的大圆碗。”
贺州拉开碗柜，拿起一个回头问。
“是这个吗？”
“对，就那个。还有旁边的叉子。”
贺州没有再说话，赖凝只听见碗柜轻轻关上的声音。
赖凝咬紧后槽牙，尽力控制住拿刀的手，一刀一刀缓缓划在多汁的果肉上。
贺州在沙发前弯下腰，将东西放在赖凝身旁。
“还是吃芒果吧，芒果养胃。”
赖凝抬头，视线放在贺州下巴处的位置，扯出一个笑容。
“好。”
贺州没有意见，在赖凝的身侧坐了下来，一眼不眨地盯着赖凝拿刀的手。
头顶的吊扇像是突然失去风力，赖凝觉得客厅一时变得异常闷热。
她悄悄往边上挪了挪，后背已经开始出汗，受伤的脚似乎越来越肿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