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桌上凌乱的书本,地上散乱的椅子。
很显然,在正家败落的这几年,没少人进来过,拿走了之前的东西。
江近昏细细地打量着书桌,良久,才从地上捡起一本泛黄的书。
“ 伤寒杂论” 一路上,听老妇人所言,正家是靠走海上的生意发家致富,怎么会有一本突兀的伤寒杂论。
轻轻地翻过几页,书本中夹杂着一张画像,里面赫然是记泽的模样。画像后面附带有一行小字。
“ 记泽,天地所蕴,乃福泽所在之处,可避天灾,人祸,必要时,以诚灵心魄以救之,可有起死回生之效。”
江近昏慢慢走着,来到了一间房间,也是一片杂乱。不过一旁的柜子里显然放着一本泛黄的书籍。
翻开之后,江近昏才知道,这是正午的随笔。他从小就有记录的习惯,喜欢将自己的所言,所行写下来。
从书中,江近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脉络。
幼小丧母的正午小时候随父亲来到安定村。由于陌生,年幼的他时常躲着一个人偷偷哭泣,就在这个时候他结识了记泽。
孩童的天真和善良让两个人变得无话不说,亲密无间。记泽就这样陪伴着正午到了弱冠之年,父亲知道记泽的存在,但他没有阻止,他知道儿子的笑颜全是因为记泽。
记泽随正午一起出过海,也在那一次,记泽为了救险些掉入海里的正父,受了严重的伤。正午每天都细心的照顾他,可府里人多嘴杂,一个两个人说着,事便传了出去。
村里人听说正府里有妖怪,抄起家伙,在门口呼喝着叫出妖怪。正午同正父俩人站在门口,同村民争论,最终被村民压制住,记泽被他们绑在柱子上烧的奄奄一息。
正午抱着记泽,在院子里三天三夜。
后来的事,江近昏就不知道了。但她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最后发生了什么。
带着这样的困惑,江近昏在做菜时都心不在焉。最后还得是古苍玄把她推到一旁,自己扛起大任:炒菜。
吃饭时,江近昏一反往常,没有说话。
“ 江近昏,怎么几天这么反常。” 古苍玄看着她的眼神里明显带着担忧。
“ 你这样突然叫我名字,怪不习惯的。”江近昏一出口,古苍玄后悔自己问出这一句话,这女人,能有什么事。
“ 记得刷碗”
“ 知道了”
夜晚,熟睡中的江近昏眉头微皱,桌子上的剑突然泛起银光,笼罩着江近昏。剑身上浮现小字“ 绕念为结,循果化蝶。”
等江近昏睁开双眼,眼前一片陌生,却突然有点眼熟:这……这不是正府吗?
面前,赫然是正午和记泽,正午轻轻抱着奄奄一息的记泽,面色苍白,不知在这里坐了多久。
江近昏猛然想起日记,难道是在做梦?
不可置信般掐了掐自己,疼痛感袭来,江近昏道吸了口冷气。
江近昏缓缓走向了正午,少年身上布满颓丧之气,头耷拉着,眼睛空洞且无神。
江近昏樱唇轻启“你想救他吗?”
少年猛然抬起头来,看着一身白衣的江近昏,她恍若画册里的仙女。
眼睛里突然有了光,激动的声音
“ 仙人,真的能帮我,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为救它一命。” 少年的眼眸里满是乞求。
“倘若救它的代价是你的性命,你也可以吗?”
正午的眼睛直视着江近昏,认真地询问“ 真的可以救他吗?我愿意”
即便心中早已有了答案,江近昏还是开口“为什么,它不是一只妖吗?”
“ 妖也是生灵” 正午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波动,仿佛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其实这本就是一个事实,只是太多人忘了……
最后,江近昏答应了他。用他的心救好了仅存一丝生机的记泽,江近昏用法力,给了他一天的时间。
她在树子后面,看着他向记泽做最后的告别。
“ 记泽,我要去干一件大事,等我干成了,我来找你,你就在湖里等我。” 少年坚定的语气。
记泽重重地点了点头。
后来,江近昏找到正午,问了他一个问题
“ 若他一直等你,怎么办”
“ 花开花落自有时,缘散缘落未可知。生命里也许会有一次重逢,等待也是一种活着的念想。” 正午弥留之际留下了这段话。
江近昏知道他的意思。
来到湖边,看着活蹦乱跳的记泽,笑着说道“ 小精怪,等我来找你。”
话落,江近昏惊醒。她像是明白了什么,穿起衣服,静悄悄地来到湖边。
“ 小精怪,我找到你的答案了。” 江近昏清脆的声音在湖面回响。
“ 姐姐,你来了。” 记泽探出头来,满是希冀。
“ 他会回来的” 江近昏看着记泽,一字一句认真地说着。
“ 答案带到了,姐姐去睡觉了。” 怕记泽询问太多,江近昏借口睡觉赶忙撤退。
正午想要记泽有念想的活着,比起麻木地怀念一个人……
第二天一大早,江近昏就开始收拾东西。看这阵势,是要打算回去了。
古苍玄心里莫名地失落,他好像越来越贪恋这种和江近昏一起生活的日子。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轻声地询问“ 江近昏,你要回去了吗?”
“ 是啊,怎么了,你想跟着我?” 江近昏圆溜溜的眼睛直视着古苍玄。
慌乱的神色闪过,他脸上不自然,却还是倔强地说道“ 怎么可能,我躲开你还来不及。”
“ 那不就好办了,以后不必想念我哦”江近昏尾音里带着不在意,满脸的笑意与狡黠。
她当真是一点都不在意?莫名地古苍玄心口团着一口闷气
“ 别弄丢了自己的命,连累我。” 临走时,古苍玄静静地看着她,眉宇间光华流转似拢着温和的月华,柔情暗蕴。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
江近昏离开的背影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