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柔雪也不敢看梁王彻底阴沉的脸,立时跪在地上,“不敢劳烦长公主殿下,小女,小女身如草芥,不敢奢求王爷青眼。”
那边,长公主却并未理她,而是无奈地看着苏念惜,摇了摇头,“她方才那般害你,你还……”
不想,苏念惜一颗泪珠顿时落下,打湿了她的袖子,她却还是倔强地说道:“到底是自家姊妹,她做她的,我却不能问心有愧。如此,也对不起阿爹阿娘生前对我的诸多教导。”
要将苏柔雪踩进地狱里头,没了长公主的做主可不成呢!她拉开的极乐门,总要让苏柔雪彻底踏入才行啊!
她轻轻握住长公主殿下的袖子,颤着声儿道:“殿下,我亲缘浅薄,只盼他们都能好好的……”
一句‘亲缘浅薄’,叫长公主顿时感同身受,将苏念惜的手拉过来拍了拍,点头,“好孩子,行,这事儿,今日我就替你拿个主意。”
转过头,看了眼趴在地上一副楚楚可怜模样的苏柔雪,道:“你说你不敢让本宫做主,今儿个本宫看着平安的情面上,就给替你做回主。你的身子给了梁王乃是众所周知,如今,梁王府没个主意,却还要让你个姑娘家不清不白地跟着,着实不像话。”
苏柔雪身子颤了颤。
梁王脸色难看,“阿姊,我……”
“你住口!”长公主殿下难得的疾言厉色,又看向苏柔雪,“今日,只要你开口,我就能替他做主。青灯古佛了此残生,还是入梁王府,你自选吧!”
苏柔雪眼底一颤!
她拖苏念惜下水,虽有嫉恨,也想让她身败名裂,可最重要的却是为了能进梁王府!
可她要的是梁王亲口兑现迎她进门的诺言,而并非这般被长公主强压着让她进王府!
有了前番苏念惜的那一场闹腾,此时她若是开口,梁王必定以为她是故意算计,逼他答应,之后必定恨她入骨!
她可不想,尚未进门,便遭了厌弃!
抓了抓手指,心下又犹豫起来。
但若是今日机会错过,她怕是再不能进梁王府了。她如今名声尽毁,唯有进了梁王府才能转圜,事后再徐徐图谋,未尝不可。
咬了咬牙,俯身下去,“小女心悦王爷,但求能常伴王爷左右……”
梁王顿时满面狰狞,“你!”
长公主毫无意外地点了点头,道:“既如此,老五,今日便将人抬进门去吧。”
梁王抬头,“阿姊,我王府如何能留这种……”
“我三姐姐也是正经官宦女儿,被王爷糟蹋了身子,如何就进不得王府了?”苏念惜抢白了一句,又恼火地说道:“以我三姐姐的身份,本是连侧妃都做得的,如今却被王爷这般作贱,王爷少不得给我三姐姐一个贵妾之位!”
“贵妾?!”
梁王简直气笑了,看了眼长公主,知晓苏柔雪进府已是板上钉钉,压着满腔的怒火,说道:“既然阿姊开口,弟弟后院里也断不缺这么一张嘴的。只不过郡主所说贵妾却不能。她这样的名声,贱妾足矣。”
苏柔雪身子一晃,抬头,“王爷……”
梁王今日偷鸡不成蚀把米,心情已恶劣到极点,再不愿看这叫他厌恶的贱人,朝长公主一叉手,转身便走!
苏柔雪难以接受地转脸,看他毫不留情离去的背影,就听长公主说道:“让她跟着梁王的马车回京。”
有两个婆子上前,将苏柔雪直接拽起来。
她扭过头,对上了不远处苏念惜的眼。
没有嘲讽讥弄,只有冰冷的漠然。
仿佛此时的她,只是一具……死物。
她眼瞳一缩,张口便骂:“贱人!你不得好死,这般害……”
想要扑过去,却被婆子不知捏了何处,顿时浑身发麻,一句话也说不出,颤抖着软了下去。
然后,就被拖出万佛寺丢进了梁王的马车里。
一抬头。
“啪!”
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
她一颤,还没爬起来,又一个水壶砸下来!
脑袋顿时见了血!
鲜血与茶水淋了下来,她看见梁王怒不可遏的面容。
终于明白,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险境!
眼见梁王又要动手。
忽然爬过去,一把抱住梁王的腿,大喊:“王爷!王爷!妾罪该万死!您打死妾都是应该的!可是妾怀了您的孩子啊!您要罚妾,也要顾着您的骨肉啊!”
“什么?”
梁王一愣,低头看她,“你有身孕了?”
苏柔雪含泪点头,“尚不足一月,还做不得准,故而不敢事先告知王爷。还请王爷看在孩子的份上,饶过妾这一回……”
梁王没有子嗣,不知这不过二十来日如何就能诊断出喜脉,却并不妨碍他怒意全散,惊喜地抱住苏柔雪,抹掉她头上的血。
“我的乖乖,怎么不早说?瞧本王这没轻没重的,没伤着本王的孩儿吧?”
苏柔雪满脸柔弱,靠在了他的怀里。
眼底却闪过一丝狠意——苏念惜!你等着!我绝不会放过你!
帘子外,苏柔雪的贴身丫鬟听到里头的话,满脸惊恐,抖着手朝后退了退,对马车最后的婆子低声说了几句话。
那婆子脸色一变,立时离去。
“有孕?”
万佛寺的后厢房内,苏念惜愕然抬眸,片刻后失笑摇头,“她还真是……自寻死路。”
将筷子搁下,漱了口后,对夏莲道:“让封三将苏柔雪有孕的消息送去梁王府。要在梁王回府之前。”
“是。”
是夜。
梁王府,主屋。
生辰之日空等一宿的梁王妃,看着面前送来消息的大丫鬟,片刻后,冷笑一声。
理了理鬓发,慢条斯理地说道:“这倒是天大的好消息了。去,传令府中,王爷后继有人,可喜可贺,将府里布置起来,全府的人都去门口迎着咱们王府的大恩人。”
那大丫鬟眼底闪过精光,恭声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