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惜一口气噎在胸口,忍了忍,才没骂这人几句,只问道:“方才在皇后娘娘那儿听说圣人晕倒了,没什么大碍吧?”
不过一句简单的关心,又是在皇后娘娘那儿听说的。
青影想了下,道:“仙师说是修炼的时候耗费了太大的精力。属下送郡主回府。”
苏念惜皱了皱眉,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
及至马车到了槐花胡同,忽然想起一桩旧故来,一把推开车窗,对走在旁边的青影道:“你赶紧回去!”
青影愣了下,抬头看她,“郡主有何吩咐?”
苏念惜焦急地拍了下窗棱,“去告诉皇后娘娘和太子,不要给圣人进奉任何汤药!”
“郡主何意?”青影眼神一凛。
苏念惜却没法解释,只催促他道:“快去!再去晚了,太子殿下就要被……就要危险了!快去!”
青影脸色一变,涉及太子殿下安危,他也顾不得多想了,当即一抱拳,转身便朝皇宫飞奔而去!
马车里,苏念惜却想起。
前世,圣人也晕倒过一次,不过却是在夏日祭宫宴之后。
对外也说的是修炼使用了太多的法力,休养几日就好了。偏生这么倒下后,圣人就一病不起,甚至还吐了血!
摄政王大怒,彻查之下,发现是东宫太子借助皇后的手,给圣人下了药!
要说那药其实也只是普通的滋补药物,却偏生与圣人服用的金丹相克!
于是就成了中宫母子意图弑君夺位的罪名。
圣人大怒之下,将太子囚禁东宫,这也就给了沈默凌更好下毒谋害太子的机会!
她死死地攥住窗棱——希望不是这一回!
若太子倒下,沈默凌当真一手遮天,她要复仇,可就难于登天了!
“我的儿啊!”
下了马车,回到国公府,刚绕过影壁,就听里头传来苏高氏一声高过一声的哭叫。
皱了皱眉,问身旁的小柱子,“闹什么呢?”
小柱子觑了眼苏念惜的神色,压着嗓子道:“大郎君前几日不是被人绑架了么,绑匪要赎银十五万两,大房那边凑不出来,今儿个一早,绑匪送来了大郎君的……一根手指。”
苏念惜挑眉——这位孙夫人下手还挺狠的。
微微勾唇,又问:“不曾报官?”
小柱子立马道:“当时就报了,只是衙门好像也没查出头绪。”
还真是恶人自有天收。
苏念惜心里痛快,穿过中庭,不想,就被闻声赶来的苏文峰给拦了下来。
不过短短数日,苏文峰也老了一大截,前世十年后依然一副美髯公的姿态不在,此时竟是鬓发都已经虚白了。
苏念惜笑了笑,正要开口。
“拿十五万两给我!”苏文峰张口便道。
苏念惜笑容微敛,抬眸,看着一副理所应当模样的大伯,弯唇,“不知大伯缘何需要这么一大笔银子?”
苏文峰恼火,“大郎被绑匪带走,你怎能置之不理?!”
苏念惜听笑了,“大伯,大哥哥既然被绑架了,您就该去报官才是。来斥我不理会,我又不能独闯土匪窝去将大哥哥救出来啊。”
苏文峰当即沉脸,“官府查案需要时间!眼下绑匪需要赎银,全家人都在想法子凑银子,你又怎能置身事外?”
苏念惜挑眉,“所以,绑匪要十五万两,大伯便让我出十五万两?不是说全家一起凑么?”
苏文峰没料到她居然已经事先知晓了,当即恼羞成怒,骂道:“那是你血肉相连的哥哥,你有银子,多出点不是应当?我告诉你,你不拿银子出来,大郎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唯你是问!”
小柱子站在后头,差点没一口唾沫啐在他脸上——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老腌臜货!自个儿没银子救儿子,当咱们郡主是冤大头不成?!
实在没忍住,小心地咳了一声——郡主!您可千万别答应啊!
苏念惜闻声,瞥了他一眼,低笑,又看向苏文峰,摇头:“不巧,我手里也没有这么多银子。”
“你说什么!”苏文峰没想到苏念惜还真敢拒绝,当即上前一步,压着嗓子道,“你别忘了,我手里可是有……”
“大伯,你要挟我,自然是要给你的。只是,你确定,这笔银子,你们能拿得住?”苏念惜笑着直视苏文峰。
苏文峰眉头一皱,冷眼看他,“你什么意思?!”
苏念惜弯唇,“女学建设一事,满京皆知。十五万两,我给了大伯,这女学建设自然便要停办。若是外头追问起来,我也只能据实相告。到时,大伯,您觉得,是我受的非议多,还是您会受到的为难更多?”
女学牵扯,可并非单单一个护国公府!而是玉真观背后无数个等待博回名声的世家贵族!
若真的因为救他儿子也不能继续建设下去!他这官身,立刻便是到头了!
苏文峰眼眶一瞪,“你敢威胁我?!”
“是大伯先逼我的,不是么?”苏念惜依旧面颊含笑,双眼明媚,一派的烂漫可爱,可说出的话,却阴森冰冷,“大不了鱼死网破,我死了还能去见爹娘。端看大伯舍不舍得眼前的富贵了。”
苏家虽是读书人家,可并非高门大户,仕途之路走得最远的就是如今做到了工部员外郎的苏文峰。
他自小受族中追捧长大,为了前途利益,甚至能将一母同胞的弟弟逐出家门,怎么可能放弃官职和偌大国公府能带来的好处?
听着苏念惜的话,只觉自己的心思被戳破,当即抬手就要打他。
却被后头的小柱子一把拦住!
“放肆!”苏文峰大怒,反手又给了小柱子一巴掌,转过头来,咬牙切齿地看着苏念惜,“你给不给银子!”
苏念惜想了想,笑道:“不然大伯拿你手里的东西来换?”
苏文峰脸色一变,“你做梦!”
苏念惜无奈,“那便无法了,大伯。”
苏文峰气得满脸涨红,片刻后,一甩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