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洛意平静看他,再次不轻不重地说了句,“圣人息怒,沈默凌行刺皇后,乃是死罪。”
沈默凌嗤笑,“一个不知哪里丢出来的人就可定本王的罪?太子的手段未免也太低级了些。”
“放肆!”一直没说话的王钊斓忽然扭头,凤眸皆是沉怒,喝道,“贼子包藏祸心,还敢羞辱当朝储君,罪不容诛!圣人,您还要放任这样的人祸害朝堂到几时?”
她为保大局多番隐忍,却导致她儿几乎丧命贼子之手!
看到裴洛意鲜血淋漓的伤口,她真是想让这箭能是扎在自己身上!
素来和善的性子也被激怒,恨不能当场还给沈默凌一刀!
“皇后这是在质问朕?!”裴明道阴沉沉地看着王钊斓抱着裴洛意胳膊的手,满面阴沉。
后头,莲蕊真人微微弯唇。
心满意足地抚着手持的莲花灯盏。
“拜见莲蕊真人。”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低低问安。
莲蕊真人下意识回头,便见两个梳着双环髻身着百褶如意宫裙的宫女正垂首站在几步外。
当下皱眉——此时怎会有宫女随意出入天坛?
正要询问。
忽见其中一个身段略丰腴的宫女将手中一个成色花样都极其普通的荷包奉了上来。
恭恭敬敬说道:“真人,此物,乃是有位贵人命奴婢转交。”
莲蕊真人朝她看了眼,垂首间不见她容貌如何,却也能瞧出此女肌肤霜白,气度不俗。
捏了捏荷包,问道:“你是何人?”
宫女却并未答,只说道:“请真人一观。”
莲蕊真人一双水眸骤冷,还要说话。
那宫女却又一次含笑道:“真人若不此时瞧一瞧,那奴婢只好将此物转交圣人了。”
莲蕊真人自入宫来,还未被人如此要挟过,下意识察觉不对,戒备地看了眼那宫女,将手中的荷包打开。
倒在手心里的是一枚——粉碧玺平安锁。
素来不以物喜悲的莲蕊真人神色骤然大变!
一把攥住那平安锁,不可置信地看向苏念惜,“你到底是何人?!”
惊动了周围护卫的禁军。
宫女却并不着急,只朝莲蕊真人低声道:“贵人只想请真人今日回莲花宫好生歇息。”
莲蕊真人死死攥住那枚平安锁,瞪着面前这胆大包天的宫女。
已有禁军靠近,问:“真人,何事惊动?”
同时怀疑地看了眼两名宫女——今日莲蕊真人随圣人出行,并未携带宫女伺候。
宫女依旧垂眼低眉,一副小心恭顺的样子。
莲蕊真人的掌心被那枚平安锁膈得生疼,张口却是温声雅致,“无妨,是我宫中出了要事,这二人来传话。”
禁军闻言,这才松了戒备,插手行礼后,再次退到一旁。
而前方。
裴明道忽然抢过了一名神武军的刀,指向前方一众人,“今日朕就要看看你们谁敢拦朕的路!”
举着刀竟直接就要往前走去!
所有人都没想到圣人竟已暴戾恣睢到了这般地步!看他提刀而来,四周瞬间一片寂静!
后头,那丰腴宫女抬眸瞥望去,视线在裴洛意鲜血肆流的手背上略停了停后,看着身着衮服的圣人径直朝皇后与太子方向走去。
低声道:“真人,贵人不是个好性儿。两息之内,您若不退,小娘子的事儿……”
“住口!”莲蕊真人低喝,“你若敢再多嘴,现下我便命人杀了你!”
宫女一顿,随即轻笑一声,竟往前又进了一步,低声道:“莲蕊真人当真不怕事情闹大?”
莲蕊真人没想到这宫女胆子竟已大到了这种地步!
看到她抬起的一双似珠似露的美眸,电光火石之间,倏而反应过来,“你不是宫里的人?!”
宫女弯唇,又瞥了那边一眼,裴洛意将皇后护在了身前,数个朝臣扑过去跪在圣人的腿前。
分明是为万民祈福的好日子,却因着权势的争夺要变成个阎罗索命的三更天。
她低声道:“莲蕊真人,时间不多了。三,二,一……”转身便要朝前。
“三郎。”
莲蕊真人忽而唤了一声,略显急切,引来所有人的注意力。
双眼赤红,已提刀对准身前老臣的裴明道骤然一顿!
裴洛意与沈默凌也一起看去。
就见,莲蕊真人身后不远处,站着两个衣裙娇嫩,在一众森严的禁军中尤其扎眼的宫女。
其中一个,微微抬首,朝这边看来。
两人齐齐色变!
沈默凌骤然沉了脸,下意识朝挪了半步,却立时又站住!看到那宫女直直望向太子的眼神,满目阴狞!
而裴洛意面上依旧清冷淡离,可在对上那双皎皎若春月的眼时,垂在身侧的受伤手臂骤然紧绷!
伤口受压,更多的鲜血流了出来。
叫满目心疼的皇后止不住的担忧,扶着他手臂忙低声问:“大郎,伤得可重?不若先传太医诊治?”
裴洛意微散了几分注意力,朝她摇了摇头,再次看向站在莲蕊真人身后,一身宫女装扮的……苏念惜。
四目再次相对。
苏念惜突然向他眨了眨眼,那眼神里似乎藏着无数的秘密和调皮的玩笑。
他纤浓长睫一颤,微蜷的手指倏而朝内扣住!
“大郎!”王钊斓叫那一下涌出的血给惊到了,转脸便吩咐,“快传太医……”
不想,就听已走到裴明道近前的莲蕊真人道:“三郎,今日祭祀,乃是祈求天地庇佑你的国土与子民繁荣昌盛,本就应当由你们夫妻二人携手共举灯。你不该为我行这般悖逆天道之举。”
众人一静。
皆震惊地看向将莲灯奉上的莲蕊真人!
分明她方才还一言不发地站在圣人身后,一副等着入天坛的姿态!那想要取代国母之位的面孔昭然若揭。
怎么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