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疯了!六娘,你是不是疯了!”
苏高氏也被她的气势摄住了,瞪着眼怒声道。
宋康一双眼厉如刀斧,只差要在苏念惜身上劈开一个洞!
但见她竟毫不退让,终于信了她真的能做到去告御状的心思。
心下恼火至极,转身,一脚狠狠地踹在宋沛河身上!
宋沛河一下歪倒,却声儿都不敢出,连忙爬起来重新跪好,“阿爹息怒。”
宋康瞪着他,出了这一口气,才转过身来,缓了语气对苏念惜道:“郡主气恼,老朽也理解,只是这桩婚约若真闹到圣人面前,难免会传来议论,对国公府与郡主的名声到底不好。不若由宋府补偿,定叫郡主满意为止,如何?”
先恐吓,后安抚,看似提供好处,实则还是变着法子逼着人去受他们那一家子肮脏龌龊的算计!
要是前世的苏念惜,只怕就算心里不乐意,却觉得对方有愧不敢再如何,此时已应下了。
可在沈默凌身边见过太多过河拆桥阳奉阴违两面三刀的人心险恶,苏念惜实在太了解宋康的心思了。
——他不敢叫此桩婚约闹到圣人面前!
毕竟清流世家,可担不起这无媒媾和暗度陈仓品德败坏的名声。更何况,圣人对逝去的阿爹很有几分敬重,宋康当时就是看中了这个,才想与苏家结亲的!也因此,他得了圣人的夸赞,声望愈高。
可如今,他儿子跟苏秀清私通,若是叫圣人知晓,宋家会如何?
斥责都是轻的,百年世家的名誉,他的官声,只怕顷刻就会毁于一旦!
而这,就是苏念惜今日能拿捏宋康的杀手锏!
她要宋沛河身败名裂,绝不可能退让一步!
听着宋康看似蜜糖实则砒霜之语,她眼帘一抬,点头,“好呀!”
其他几人皆是一喜。
不想又见苏念惜点了点地上的碎瓷片,夏莲即刻去捡了一块递给她。
她往宋沛河的身上一丢。
众人一愣,不知她这何意,就听她笑道:“叫宋二公子将他脸上这块假人皮割了,我就满意了。”
“!”
宋康瞬间暴怒,“郡主莫要欺人太甚!”
夏莲一个错步就要上前!
宋康大惊,往后一个趔趄。宋沛河更是一把扯了苏秀清在身前!
苏高氏大声喊:“苏念惜!你疯了!你疯了是不是!还不住手!”
可夏莲不过做了个假架势,这群人便吓破了胆。
苏念惜哈哈笑出声来,直笑得眼角渗出了一丝泪意,才抬头好笑地看向宋康,“不是说让我满意为止么?宋大人身为读书人的楷模,原来说话惯会诳语,出尔反尔?”
“牙尖嘴利!”宋康少在口才上被人堵成这般词穷,气得少见失态地骂了一句。
“放肆!”夏莲骤然呵斥,“敢对郡主无礼!”
宋康眼眶一瞪,怒火冲顶,被气得直哆嗦。
那边苏高氏一看不对劲,宋康居然也压不住苏念惜,当即起身跟着骂道:“六娘,你当真疯了不成?这婚约可是你爹生前为你费尽心机挑求来的!你这般不管不顾地舍了,叫你爹娘在地下如何安心?”
这佛口蛇心的毒妇居然还敢提她爹娘?
苏念惜募地抬眼,一双莹眸淬着冷意,直直地看向苏高氏。
“第一,这婚约,是宋家当年求上门来,讨好我阿爹得来的!第二,我阿爹一辈子沙场杀敌无数,直至战死也绝不屈服!今日我要是忍了这口气,由着你们随意摆弄我的婚事,算计我的名声,他们两口子在天上才真的不能瞑目!”
“你!”
苏高氏从未见过苏念惜这般逼人的姿态,娇面含煞,犹如妖鬼,端的阴鸷!
她张了张口,发现自己竟然后背都隐隐发麻,总觉得那双眼似乎看出了什么,心里虚得厉害,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不远处跪着的苏秀清与宋沛河也皆被苏念惜这副架势给吓着了,看着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苏念惜冷哧一声,瞥了眼屋内众人,最后视线对上宋康,道:“宋大人,我不说第三次。这婚,你们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
宋康的胡子直哆嗦,他官从从三品,百年清流世家出身,何曾被人这般胁迫过?
可因为理亏,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但就这么被苏念惜逼迫退婚,宋府的尊严体面将会被非议得一塌糊涂。
强忍了一口气,道:“郡主当真要退婚?退了婚,与您声名有碍,往后再想找比清离更好的夫婿,只怕艰难了啊!”
他一副苦口婆心的思虑模样。
苏念惜低笑,“这便不劳祭酒大人费心了。”
——婚约一退,大路两边。她嫁不嫁人,干卿何事?
宋康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脸色黑得犹如积云,他看着苏念惜,心知此事再无挽回余地,骨子里的傲气也容不得他再对这么个猖狂无教养的商户之女低声讨好!
压着心头的怒火叉手,“郡主既然心意已定,宋家也不好强人所难,毕竟婚姻乃是结两姓之好,并非结仇。待老朽回家后夫人商议后,再取婚书,前往礼部说明情况,解除婚约。”
正因为这桩婚事过了圣人金口,所以在礼部上了婚谍,为的是将来苏念惜成亲,由礼部来操持婚礼。
而退婚也需两家各持婚书去礼部抹除婚谍上的婚约登记,不然也不必苏念惜费这么一番心思了。
直接了当地揭了宋沛河和苏秀清的丑事,再将事情闹开,单方面退婚便也罢了。
如今听到宋康松口,她心头大石落了几分,满意地点头,“还请宋府莫要拖延,三日后未时,我在礼部衙门恭候。”
宋康最后一点隐藏的心思被揭破,恼羞成怒,回头又扇了宋沛河一个耳光,“混账!跟我回府!”
转身便走!
“哎!祭酒大人!那,那二娘这边如何说……”
苏高氏追了两步,可宋康早已大步离去!
她只觉脑中嗡嗡作响——宋府没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