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年打量着男人,有些不确定:“这是以活魂为本,炼作活尸?还是就是在做傀儡?”
杉迟炊的目光转向了阵法中央的杨季宣,他没有太多的举动,口中缓声道:“是的,是在做傀儡。”
话音未落,地上的杨季宣突然抽搐着动了一下。
顾年险些取出长戟。他的感官或许被什么影响了一些,导致他此时察觉不到屋内的气息了,这并不好。
只见杨季宣早已死去的尸体在地上抽搐着,竟然要在摇晃之中站起来。
顾年脸色一沉。他察觉不到她身上任何的气息。
怎么回事?
杨季宣身上鲜血淋漓,还未褪色。她身体的关节都崴出了一个不正常的角度,扭曲地站直了。
顾年忍不住皱眉。这实在有些诡异了,杨季宣身上没有任何生魂死灵的气息,就仿佛她本身就是这样半死不活的存在着。
杉迟炊后退了一步,却没有更多的动作。水墨色的元气缭绕在他身侧,顾年看不出来他在做什么。
“看起来没有任何影响……果然么,表层空间。”杉迟炊稍微皱了皱眉头,他一招手,一柄长剑在水墨缭绕中出现在了他手里。
顾年下意识地看向男人,他的目光竟然与男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他险些下意识地发起攻击了,好在他随即意识到了男人并不是在看他——
男人的目光越过了他,看向了他身后供奉的神像。
杨季宣在他身前摇晃着,不一会儿,竟然慢慢站稳了来。她双眼无神,却是慢慢站定,冲着男人眯着眼,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口齿略微有些不清,但依然能听到她的话:“敬听差遣。”
杉迟炊冲着顾年背后的神像猛然挥出一剑,锋利的剑气撞在那高高供奉起的神像上,炸出一缕奇异的光亮——顾年可以确定,到这时,男人依旧看不见他们也看不到这光亮。因为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目光还是在看神像。
顾年不认识这神像是哪位神明。他向四周看了一圈,周遭供奉摆放陌生,不过若是说来自汤谷,倒也合理。他自诩对神仙的了解不少了,然而他却不认识眼前这位,也不知道供奉的是个什么。
杉迟炊剑气撞出的光亮并没有对神像造成什么影响。他原地站定,皱着眉头看向神像,随后目光移向了男人。
杨季宣断断续续地重复着“敬听差遣”,口齿越发清晰,整个人也站得越来越像个人了——她的关节不再扭曲,而是直直地立在那里,就真犹如那些侍女一般。
“这什么情况?”顾年掐算了一下时辰,杨季宣诡异地站起来这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若不是她现在身上仍旧血迹斑斑,她已经不像个死人了。
杉迟炊甩了甩手中的长剑,长剑在水墨之中化为了一柄短刀。他没有再看男人和杨季宣,而是猛地把短刀刺入了地缝中。
“画阵夺魂,于表层令傀儡似人而活,于里层取魄炼己修为。”杉迟炊缓声道。
只见两人面前的景象又是一动,已然重新回到了高墙之外。
顾年几乎立刻收敛着气息,张开手指唤出了尘湮。
杉迟炊按住了他的手,道:“别往宅子里探了。”
顾年手指颤了颤,没有再往宅子里释放尘湮,但是也没有收回。他忍不住捏了捏眉心,半晌都没有再说话。
好一会儿,顾年才又看向了杉迟炊。后者手中的短刀在他水墨般的元气中消失了去,目光落在墙头落满灰的碎瓷片上,沉默了半许,道:“这宅子的主人……快要飞升了。”
要飞升了?
顾年挑眉。宅子里的这位男主人是位修真者,这是顾年能确定的。他会用这些顾年不曾听说过的阵法,肯定也不是普通的修真者。
但是,他是快要飞升了的修真者,顾年是真的没想到。
从凡人到神仙,不知需要多少岁月,历经多少磨难。他这一个快要飞升的修真者……何必用这种夺人魂魄的法子来提升自己的修为?
杉迟炊只停顿了一会儿,没有评论宅子里供奉起来的神像,而是提步往宅子相反方向走去。他回头看了一眼顾年,道:“别再进去了。”说罢便要径直离开。
顾年看着杉迟炊逐渐远去的背影,思索着自己该怎么处理这件破事。杉迟炊说的很有道理,他不能再进宅子了,天知道进去还会遇到些什么。
尘湮漂浮在空中,贴在墙边,向宅子周遭溢散开来,为顾年提供广阔的视野。
顾年往街上瞟了一眼。盛夏的阳光铺撒在小镇的每一个角落,照得整个小镇都无比炎热。这附近人并不多,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所以此时释放尘湮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然后顾年便通过尘湮,猛然察觉到,祝酌尘竟然也到了这附近,并且就站在宅子的大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