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猛地睁开眼,头顶上方铺盖的是熟悉的纱帐。
这是,我的寝榻?
沈宁暄头脑发懵,喉头发紧。
“我……不是死了吗?还是说,刚刚都只是梦……”
摸摸眼角,泪痕犹在。
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直到耳边厮杀打斗的声音逐渐清晰。
沈宁暄猛然坐起身。
她重生了。而且回到了被灭满门的那天。
没有记错的话,那天她如现在一样从寝榻上起身,推开门便看到了府中血腥满尸的一幕。
“不!”她大叫一声,疾步冲出门外。
映入眼帘的,还是那个让她永生难忘的场面。鲜血染红了一切,横尸满地。
“娘亲!”她跑过去,怀抱起沈夫人,泪水俱下。
沈夫人艰难地抬起眼,望向女儿。
“快……跑。宁暄……跑……”用尽了最后一丝微弱的气息。
“娘亲……”抓着沈夫人缓缓垂下的手,沈宁不住地暄哽咽着。
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大滴的眼泪砸在冰冷的地砖上,眼泪纵横。
仇恨和绝望,似刀般狠狠剜着她的心。
望着满院的尸体,沈宁暄攥紧了双拳。
不!这次我一定要活下来。
来不及继续悲伤,她含着泪忍着悲痛从后门快速绕出沈府。
沈府正门。
周景策慌忙地赶到,踉跄地踏入大门,急迫大喊道:“宁暄!宁暄!”
无人应答。
他的眼圈发红,眸光逐渐空洞,怔住了。
“报告将军,属下并未找沈千金。问过士兵们了,他们从始至终也未曾看到……”
“什么!你是说,她还活着!”周景策原本黯淡的眸中瞳孔颤了颤。
“应是……逃跑了。”
“将军,这恐怕不好向皇帝交代吧……让我们……”还未等一名士兵说完,瞬间鲜血喷洒,他的头颅滚落在地。
空气中弥漫着血雾。
周景策收起滴着血的剑,不动神色,冰冷地说道:“今天,沈家已被灭了满门,沈府千金沈宁暄亦死了。若有对皇帝答报不实者,杀无赦。”
“是!”士兵们低下头重重回道。
……
街上,沈宁暄不顾一切地向前跑着,一直跑到了城郊外。
满目杂草,足以挡住人的视线。被石头绊住了脚,她终于无力地跪坐在地上,紧紧咬住自己的衣袖,失声痛哭。
为什么,自己明明重生了,还是不能挽救什么。
抬头望着天空,亦是血红色的。
这红色,足以让她胆战心惊。
她缓缓闭上了眼,倒在了枯黄色的草丛中,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脸,身体蜷缩。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
……
“这是谁家的姑娘啊?”一个温柔淳厚的声音响起。
沈宁暄艰难地睁开双眼,抬头望去,正对上一双慈眉善目。
手中挎着竹篮的阿婆正俯身望着她,嘴角挂着慈祥的笑意。
沈宁暄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不住地眨着那双不断向外涌泪的眼睛以使自己看得更清楚些。
面前是一个慈目的阿婆,衣着朴素。几缕银丝在晚霞中闪着金光。
望着眼前形象凌乱,满身血迹的女子,阿婆没有继续问下去。
“要是没地方可去,就跟我走吧。”阿婆温声道。
接着便拉起沈宁暄往竹林中走去。
幽僻的竹林深处,映入眼帘的是一方小竹屋。
屋内,橘灯温暖,炊烟微咸。
“也不怕姑娘笑话,寒舍是小了点。”阿婆笑道,边说边倒着茶,递给沈宁暄。
“但是很温暖。”沈宁暄苍白的脸尽量挤出一个微笑,接过茶杯。
“对了,还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呢。”
“沈……”沈宁暄顿了顿,随即抬起目光:“沈然。”
自己的小字是“然”,除了父母和沈府的人,其他人都不知道。
不管如何,过去沈府千金沈宁暄的身份怕是不能用了。
“好,那我就叫你阿然吧。”阿婆眯起双眼,眼角的皱纹尽是笑意。
看着她苍白无力满是泪痕的笑脸和凌乱的衣服,阿婆又道:“我为姑娘准备一下沐浴吧,洗个热水浴,什么也不要想了。”说罢便走开去了。
沈宁暄望着阿婆忙碌的背影,一时感到不真实。自己确实是逃出来了,但是接下来怎么办呢,不能一直这样,也决不能连累任何人。
明月半隐,微风不燥,竹影洒了满院,摇摇曳曳。
沈宁暄坐在院中,独自思量着。
她从头到尾捋了一下事情的整个经过。父亲本为当朝宰相,不想却被当朝兵马大元帅周启污蔑陷害私吞民财。
她相信父亲一心为民,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况且,那日在狱中,父亲也曾对自己说一定要相信自己。
可是,周启一派在朝中权利甚大,父亲虽身居宰相之职,在他们制造的伪证面前,一人终是敌不过,最终惨死狱中。
她曾求过周景策,让他的父亲放了她父亲,可是,终是没有用。
她不明白为什么周启如此仇恨自己的父亲。
至于周景策,他好像也不相信她的话。
也因此,原为青梅竹马快要互明心意的他们彻底决裂。
他弄不懂她的无理取闹,她气恼他的不理解与不信任。
“宁暄,在铁证面前,不要让我再为难了好吗。”她至今记得父亲入狱后她一次次找他,又被他一次次拒绝的画面。
想到这些,脑中突然浮现前一世她死前最后一眼看到他慌忙的样子,不禁有些可笑。
但是,这一切已不能改变了。
她抬起手,有些木然地望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