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曙光渐渐揭去暗夜的薄纱，空气中是晨露和着泥土的清香。
苏煜眉头微皱，缓缓地睁开眼。
阳光刺得眼角生疼。
肩头一阵阵地疼痛，口中是苦涩。
歪过头，沈宁暄正闭着双眼紧紧靠着自己，全身瑟缩着。
见自己被包扎好的肩头和身上被铺了一层的衣物与杂草，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苦楚与动容。
她的鼻尖红红的，眼角还挂着泪痕。
脸蛋上还抹了灰尘。
他伸出手，轻轻地碰上她的面颊，用指腹缓缓地摩挲着她的面，说不出的心疼。
汹涌的哽咽堵在喉中，到底是发不出声来。
沈宁暄感觉自己的脸正被什么东西摩挲着，随即慢慢睁开了眼。
眼神一怔。
“苏煜！”
“你还活着！”
神色从欣喜即刻转为委屈。
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苏煜见状，有些慌了，不住地用指腹轻轻抚去她的泪。
“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沈宁暄抽噎着，泪水滴到他的掌心，说不出的炽热，热得泛疼。
他忍着肩头的疼痛把她拥入怀中。
“别哭了，我不是在这儿呢吗……”语调是虚弱的低沉，又极具温柔。
“对了，我去给你熬草药。”沈宁暄抹了一把泪准备起身。
被苏煜紧紧地拉住袖口。
“不要离开我好不好……”眼神中满是可怜。
沈宁暄第一次见苏煜这样的眼神。
缓缓蹲下身去，拉起他的手，虚弱地笑道：“我不走远，就在这里。”
说罢朝着早已灭了的火堆走去。
苏煜暂时还是不能起身，只能乖乖地坐在草垛旁看着沈宁暄忙碌的背影。
思索着所遇之事。
很显然，那利箭是朝着自己而来的。
只是，他不知道何人会如此。
难道是……
“我去舀点水，在这里等我。”沈宁暄随即出了木屋。
苏煜喉中翻滚了几下，还未来得及说出什么就不见了她的身影。
不过一会儿，沈宁暄就回来了，还用裙子捧了许多红彤彤的野果。
“你先吃着垫垫肚子。”用裙子干净的一角擦了擦红果，递向苏煜手中。
苏煜接过果子，视线并不离开她的身影。
沈宁暄回到火堆旁，又是一阵忙碌。
苏煜望着她边咳嗽边扇着火的模样，心中早已揪成了一团。
他敛了眸，暗暗握紧手中的红果，鲜红的汁水浸了满手。
我不会再让你这样受苦了……
服侍着苏煜喝完药，沈宁暄终于得了空闲。
她往草垛旁一靠，双眸微仰。
“苏煜，你说，会是什么人害你啊？”
苏煜眸中一沉。
他不想让沈宁暄知道自己的过去。
“苏陵之大，想害朕的人多了，指不定是哪个对朕不满的。”
沈宁暄大概猜出了苏煜的心思，也没有再多问。
两人就这样依偎着，直到沈宁暄不知不觉睡去……
再次醒来，天色将暗。
沈宁暄下意识往旁边看。
苏煜？
他怎么不在了！
她心头一紧。
赶忙站起身，朝屋外走去。
正迎上欲往屋里进的苏煜。
“苏煜！你去哪儿了？”
见沈宁暄着急的样子，苏煜心中突然有些愧疚。
随即拎起一只昏死的野兔，晃了晃。
“我去捉野兔去了。”脸上溢着笑意。
沈宁暄长呼一口气。
“你伤还没好呢，还是少走动为好。”沈宁暄微皱着眉有些责怪道。
苏煜望着她，只是傻笑着。
屋外生起了篝火，苏煜熟练地用树枝烤着野兔。
四周瞬间溢满了香气。
沈宁暄吸了吸鼻子，口水都快淌下来了。
苏煜见沈宁暄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兔子，小嘴还吧唧着，心中又被可爱到了。
他撕下一条兔腿，把剩下的大半只递给沈宁暄。
沈宁暄有些惊讶。
“我……吃不了那么多。”
“吃不了也得吃。”苏煜的语气不留一点余地。
“你是伤者，你应该多吃一点。”随即又撕下一大块肉放到苏煜手中。
然后自己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苏煜见状，也没有办法，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
宫中，一派慌乱。
保宁、月桃和几个太监有幸存活，先行回到宫中，正急得焦头烂额。
“公公，到底能不能找到皇上和我主子啊——”月桃哭着道。
“诶呀，你别着急，周将军已经带人出去找了，我也没办法啊！”保宁亦是着急又无奈。
……
今夜的星光格外美丽。
天空是深蓝色的，头顶铺着一片银河，钻石般闪闪发光，宛若倾泻而下的瀑布。
篝火上方的炊烟冉冉生起，二人依偎而坐。
“星星好漂亮啊。”沈宁暄望着天空的星河若有所思道，“苏煜，你有没有想过你不是皇帝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啊……”
“我……我也不知道。”他好像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然然呢？”
沈宁暄一怔。
“然然”……他叫自己……“然然”。
察觉到身旁之人的迟疑，苏煜目光转向她。
“我以后，就叫你‘然然’好吗？”眼神极具温柔。
沈宁暄一时不知所措，心中有些慌乱。
她下意识地看向他，正对上他望着自己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