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朝堂。
座上的苏煜满脸沉重，望着下面低头执芴的百官。
许久，缓缓开口。
“周大人，是这样吗？”
周启冷笑一声：“皇上，有人想要陷害臣，还望皇上明察。”冷眸转向一旁的楚荛见。
“楚大人，证据何在？”
楚荛见不慌不忙地从衣袖中抽出一账本，于堂中高举。
“这就是证据！”
周启望着楚荛见手中的账本，心头一颤。
他怎么会拿到……
能拿到这账本不容易，看来楚荛见为此已经谋划了不少时间。至于动机，他仿佛可以猜到。
苏煜只翻了几页，愠怒之色已经藏不住。
将手中的账本怒然甩向朝堂中央。
“周大人，此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周启望着脚边的账本，不动神色。
“朕如此信任你，将苏陵与西夜国边贸一事交予你管理，你却私自从中敛财牟利！私自篡改苏陵之国对西夜的旨意，该当何罪！”
周启冷静地立在原地，还是不发一言。
林须元趁此出列拱手道：“启禀皇上，臣还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讲！”
林须元瞥了一眼周启：“臣此前曾发现周大人在府中暗自扶植不明势力，多次去除异己，收受贿赂。最重要的是，臣还发现周大人曾私自把我苏陵要塞国图交予西夜国。”
林须元一直在暗中调查周启，就是为了抓住他的把柄，为有朝一日他林氏一族代周氏一族。
只是碍于周启势力纵深，这些事也不足以让夺他性命，终是未敢说出。又怕说出后遭到周启报复。
今天楚荛见所指之罪证，足以让他命难保，自己非要添一把柴，以解心中这几年处处被周启欺压之气。
苏煜眉一拧：“所言当真？”
“回禀皇上，所言当真。”
“这么说，周大人与西夜国早有勾结。上次西夜国入境一事，便与周大人有关？”
周启的不否认，在苏煜眼中便是默认。
苏煜怒道：“来人，周启私谋国利，私该指令，暗中作势，勾结他国，理应当斩。朕念及周大人为前朝开国重臣，暂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周启背过手，闭眼仰头叹息，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一天一样。
楚荛见看时机已到，即刻上前拱手道：“皇上，臣想借此机会恳请皇上查明前朝宰相沈芝延一事，此事亦与周大人有关，还请皇上还沈大人一个清白。”
林须元也早已怀疑沈芝延一事绝非如面上那样简单，既然与周启有关，何不趁此使其罪上加罪，彻底置之于死地。即刻开口道：“臣也恳请皇上还沈大人一个清白。”
苏煜眸色淡然：“沈大人之事并非朕所判，既是前朝之事，朕便不想再纠结了。”
“请皇上明察！”
“退朝！”
朝堂外，楚荛见见林须元从身后走来，拱礼道：“多谢林大人方才愿助楚某一力。”
林须元淡淡道：“各取所需罢了。”随即径直走过了楚荛见。
……
当天下午，沈宁暄便收到了楚荛见的信函。不觉眉头一拧。
苏煜不愿重新审察前朝之事，楚大人希望自己出面……
虽然如愿让周启下狱，但是她最终的目的是洗清父亲罪名，若是自己出面，断然要将一切真相告于苏煜。
这是她未曾想过的。
踌躇了一下午，还是给不了自己勇气。
坐在镜前，沈宁暄思绪混杂。
但是自己已经走到现在了，总得搏一搏不是吗？
一想到沈家被灭门的几百口人，她心脏便是一缩。
不敢去想苏煜会如何反应，不敢想象后果会有多严重。但她必须这样，她别无选择。
紧紧凝视着镜中的自己，指腹抹去眼下的小痣。
这一去，怕是生死难料。
心一横，即刻出了宫门。
怀着忐忑的心踏进承明殿。眼前苏煜正在案前埋头看着什么。
见沈宁暄来了，即刻上前拉住她的手：“然然来了？”温声细语。
沈宁暄心头一紧。看着眼前笑得如此真诚的他，喉中的话犹豫几许。
她告诉自己不能这样。
敛了眸，抽出苏煜抓着自己的手。
提裙双膝下跪。
“皇上，臣妾此次前来有一事相求。”
苏煜见状，神色顿时一暗，挂在脸上的笑僵住了。
缓缓转过身，走至案前，坐下。
一言不发。
沈宁暄跪在地上，心里已经揪成了一团，紧张到了极点。
他为什么会这般这么冷静？难道已经知道什么了？
她静静等着苏煜的应答。
许久。
冷冷的声音响起：“皇后所求何事？”
听不出任何情绪。
沈宁暄深吸一口气。
“皇上，……臣妾有一件事要坦白。臣妾……原为前朝宰相沈芝延之女。臣妾进宫的目的就是为了替父伸冤。”
沈宁暄语调逐渐颤抖：“臣妾坚信父亲是被冤枉的，还请皇上明察前朝宰相之罪，以还沈家人清白。”
说完，伏下身，额贴着冰凉的地面。
苏煜怔怔盯着沈宁暄，眸中瞳孔发颤。
果真如我预料般那样吗？
你果真是……一直在欺骗朕……
可直到亲耳听到你的话，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无法接受。
苏煜苦笑出声：“沈、宁、暄？朕没有叫错吧？”
沈宁暄诧然抬头，撞上苏煜晦暗不明的目光。
“皇上，你……知道？”
苏煜缓缓起身，走上前，单膝蹲下，盯着眼前之人。
冰凉的指腹缓缓摩挲着她的面，在她眸角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