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推开合欢苑的门,那婢女便忙也似的退了出去,气得房娉直要抓住她大骂一通。
饶是她再反应慢半拍,也知道此事有鬼,想来是中了人家的奸计。
“谢家竟然敢算计我们?”房娉发起怒来倒很有大人的模样,她也晓得谢家和房家关系融洽,但谢家并没有能压她们家一头,因而房娉此刻甚为恼怒。
房妧看着不远处站着的两人,心下已然明了。
原来谢家,或者说郑氏打的是这个主意。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不过也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那边两人也已发现了她们,便向她们走来,是方才见过的贺家两兄妹。
贺薇含着一缕和煦的笑意同她们说话,“适才姑母请我们过来,说是有事要嘱咐,归程领路的奴婢不晓得去哪里躲懒了,我们左绕右绕,便停在此处,不想竟遇到二位,你们是来赏花的?”
房娉满腔怒火,立即抢着答道:“我们是被那起子刁奴骗来的,原来你们也是,不知道他们背地里在做什么勾当,若是要我晓得了,定要闹个天翻地覆才好。”
贺薇略略睁大了眼睛,偏头与她的兄长对视一眼,又笑着道:“想来只是奴婢们不当心罢了,到底是主家的内务事,我们做客人的不好管,既然两位也是碰巧来到,不如咱们一道出去?”
房娉拉一拉房妧的衣袖,“长姐你说呢?”
她还没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但长姐比她聪明许多,想来会有更好的决断。
房妧抬眼看了看贺家兄妹,反手轻轻牵住房娉,“那便一起回去吧。”
一路上贺家兄妹都同她们说着话,竟是没有冷场的时候,房妧也耐心听着,从她们的话中拼凑出了点点滴滴的消息。
原来贺家兄妹一个明年便要加冠,另一个已然及笄,本是要在青州寻人家接亲,此时京城的郑氏却来信请她们过来,说要给她们说亲。
贺家兄妹的双亲同郑氏的往来并不多,十几年因为一桩小事闹得不愉快,近年来才逐渐开始重新来往,贺郑家两位长辈原本也觉得郑氏的殷勤不对劲,但是两个孩子的前程还是更为重要,因而也就答应了郑氏的邀请。
贺皓是青州贺氏这一辈里聪颖出众的小辈,贺家夫妇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贺郑薇也是家里千娇万宠的小女儿,既然有机会夫妇两人也不愿意让她在青州委屈。
现在青州贺氏逐年落魄,若是贺皓贺薇还在青州扎根,定然不如来京城搏一搏。
今日贺氏这番作为,长脑子的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贺皓贺薇都是会审时度势的人,也清楚房家是不会让房妧再出什么差错。
他们既然有心在京城立足,自然是将京城的勋贵世家之间弯弯绕都理清楚了,房妧作为国公府大房的娘子,与嫁进来的这个房四娘子有旧怨,同郑氏也是如此。
更何况国公府大房的势力并非二三房可比,连郑氏也无法相提并论,所以郑氏只能偷偷做这种暗地里的手段。
相比一个关系不好的远房姨母,当然还是与无敌意的国公府大房结缘要好些。
贺家兄妹将来龙去脉隐晦讲给房妧她们听,也算是表明了立场。
房妧当然也要投桃报李,她同贺薇一道看沿路的草木,“贺娘子正是年少慕艾的时候,不知可有什么中意的郎君,世间两情相悦甚是难得,可不要错过。”
贺薇瞧着盛放的花朵儿苦笑,“我们落魄人家,哪里有这个心思去找什么如意郎君,世间男子皆一般无二,没什么非要钟情的,我只愿能寻个好人家,不至于让我家蒙羞受辱便罢。”
这便是摆明了想要通过亲事来改善自家境况,为自己谋一条后路。
她抬头与房妧对视,“房大娘子莫要觉得我势力,其实我自小便对此事看得极开,话本子上那些神仙眷侣,到婚后又会如何呢?从一而终的大抵罕见,纵然年少情深,走到相看两厌的,身边也不少见。”
此言倒是非虚,她们这般高门大户,能在婚前便情定终生的很少,因为门第联姻嫁给不爱之人的不知凡几,已经习以为常,司空见惯。
倘若真是出了一对恩爱夫妻,那他们的事迹必定远远传扬,美名远播。
房妧静静听着,对她报以微笑,“贺娘子所言有理,只是也不必那样悲观,依贺娘子这般的品格,定然能找到一段金玉良缘。”
贺薇权当房妧是在拿话来安慰她,“那便借大娘子吉言。”
房妧微微抬头看向天空,晴光正好,风朗气清,“今儿倒是风大,正适合放风筝顽。”
这么一说,房娉便来了兴趣,缠着房妧要放风筝,很快便有人将几只油纸风筝带了来给她们,房妧将一只小巧的燕子风筝递给郑薇:“郑娘子不妨也试一试?”
贺薇不太会放风筝,几下都没能放上去,风筝在半空中东倒西歪,她有些不好意思,“让大娘子见笑了。”
房妧摇摇头,“怎么会?想来这边的风不够大,咱们再去寻空阔风大的地方。”
好不容易贺薇将风筝放上空中,她兴奋地扭头看向房妧,“大娘子要不要也放一只?”
房妧便也放了一只风筝,贺皓瞧着她们放的开心,自己并没有放,只是在一旁不时叫好,天空中三只风筝晃晃悠悠,各得其所。
忽然间房妧的那只风筝歪了一下,旋即绞着贺薇的风筝打了个旋,摇晃晃朝着某处倒了下去,落在了翠绿的樟树之上。
那樟树在另一处院子里,贺薇犹豫着,想要让谢家的仆婢去帮她们取,不料房妧笑着走上前,“那儿恰巧是熟识之人的院子,我们自己去也无妨的。”
她挽了贺薇的手臂,同她一道往那院子去,“按理来说同你们也是有亲的,那是郑夫人的幼弟,名叫郑巍的,是位极亲和的郎君,虽然辈分大,但小时候也同我们一齐玩,当初说是与神道有缘,还曾去青州哪座山上随着高人修行过呢。”
贺薇凝神听着,房妧见此也是尽心将郑巍的事说来,“不久之前他才加冠,听说书读得也不错,后年春闱定有斩获,但你可别担心,他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还是个琴痴,若是你擅长琴艺,定能被他奉为座上宾。”
她又拿帕子掩着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