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漱院。
老嬷嬷端着一盅鸡汤在外站了许久,鸡汤凉了,见里面还没人出来,低叹一声,转身离开。
暗十五站在院子外面,老嬷嬷看见他眼神一亮,随即想起刚才萧君策的样子,只得给了暗十五一个同情的眼神。
唉,王爷其实很可怜的,多希望有人能疼疼王爷,将军府最近事多,忙完这一阵白大姑娘便能多来王府待一会吧,貌似只有大姑娘来的时候王爷才会笑,眼底的神色才会有点温度。
别人只道是因为白老将军的恩情王爷才会对大姑娘不同,那是他们没看见王爷不加掩饰的看着大姑娘时的眼神。
她从没见过王爷用那样的眼神看过别人,就好似长年居住在黑暗中的人看见了光,渴望,占有,又满怀欣喜与小心翼翼,生怕光会离开。
老嬷嬷想着,又扭头看向暗十五,只盼着他能带些好消息让萧君策开心些。
“王爷在里面么。”
暗十五看着隐约传来光亮的卧房,咽了咽口水,问向守在两侧的暗一跟暗二。
暗一什么也没说,而是在暗十五的注视下伸手将门直接推开了。
暗十五:……
“暗十五,滚进来。”
暗十五正打算缓缓再进去,不料里面传来萧君策低低的声音,暗二同情的看了一眼暗十五,在自己胸口比划了一下,默念一声阿门。
这阿门还是之前去西域时那边的人教他的,说是许愿的时候可以用。
嗯,他替暗十五祈福。
“咕咚。”
暗十五又咽了一口口水,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室内昏暗,只点着三两根蜡烛,幽暗的烛光下,萧君策穿着一身白衣,背着手站在窗户边。
窗户开着,方向恰好正对着半空的明月。
凉风吹来,吹起了青龙桌案上用墨台压着的纸张。
暗十五大着胆子看了一眼,依稀看见那是一副人像图,他眼神好,隔的远他也看出了画像上画着的是谁。
“可是她有事。”
暗哑低沉的声音传来,吓的暗十五猛的跪在了地上。
微白的月光照了进来,将萧君策潋滟的面颊照的多了几分病态,尤其是他穿着一身白衣,墨发只用一根白玉簪固定在身后。
他垂着眸子,手上好似握着一个锦囊。
幽幽草药味从锦囊中传出,萧君策举着锦囊凑到高挺的鼻尖下,轻轻的嗅着,桃花眼中藏着疯狂,似乎只有锦囊内的一抹药香才能压制。
暗十五硬着头皮将济渡古寺发生的事都简要的说了一遍。
萧君策一直淡淡的听着,只是他握着锦囊的手却越来越紧,暗十五的心跳越来越快,语速在说到温世远的时候便停了下来。
“温世子念诗给大姑娘听,当时的语气属下形容不上来,好似有些幽怨也有些缠绵,还说什么不会走了会留在西京,说是大姑娘没有疏远他便好,最后他与大姑娘坐在石凳子上煮茶喝茶,嗯,还有……”
暗十五咬牙,忽的顿住了,萧君策轻笑出声,笑的暗十五耳根子发麻。
“还有什么。”
萧君策的语气也轻,轻到暗十五觉得有些诡异,更加害怕了,但想起如今摄政王府里面没有一点烟火气,狠狠心,道:“还有,温世子问大姑娘介不介意他再求娶一次!”
暗十五说完,室内死一样的寂静,萧君策没有说话,暗十五心中七上八下,月光渐浓,照在萧君策身上,映出他一双深的像墨一样的眼睛。
“求娶?”
没一会,两个字从萧君策唇中吐出,他扭头,暗十五乍一看见他的神色,惊的差点喊出来。
依旧是那张潋滟的脸,说一句冠盖满京城也不为过,然而上面却带着三分平日里这张脸上不会有的疯狂偏执,被月光照着,还有两分病态感。
从江北回来,萧君策身上的隐疾便提前发作了,比以往多了一丝弱色,可那丝弱色也只有在夜晚才会让人看见。
“书书,你不乖,本王该是惩罚你的。”
夜色中,萧君策喃喃出声,身影一瞬间就消失了。
暗十五浑身一震,反应过来赶忙运起轻功去追。
萧君策手下暗卫的轻功都是一流的,暗十五的轻功最好,但还是追不上萧君策。
半盏茶后,济渡古寺东禅房。
齐娜手受伤了,今晚翠果守夜,入春了不像先前那么冷,翠果穿的多,警惕的守在禅房外。
不远处,暗十三抽了抽嘴角,见翠果瞪着俩大眼睛在夜晚跟灯笼一样很是无语。
他想着暗十五离开前的话,觉得他们王爷一定坐不住,说不定马上就到了。
他身为属下,自然要为王爷的好事扫清一切障碍。
暗十三弯腰,在地上摸了一枚小石子飞快的朝着翠果脖颈间打去。
翠果只觉得脖子一疼,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暗十三赶忙接住她的身子,将她先放在地上,小心的从怀中摸出暗香往禅房内吹了点。
这暗香是花时给王爷的,无色无味不会让人察觉,他为了王爷,只能先对不起大姑娘了。
吹完香,暗十三脑子也有些晕,他抱着翠果,在晕倒前离开了。
只是也没走多远,他抱着翠果跳上了一棵大树,忍不住就昏睡了过去
香是好香,不会让人察觉,就是自己也会吸入,若不是他跑的快体质好,只怕早昏倒在禅房门口了。
暗十三前脚刚走,一抹白色身影便落了下来。
他的身影很轻,轻到甚至都没惊飞停在禅房不远处的鸟儿。
鸟儿扭着小脑袋看了一眼萧君策,似乎在好奇他是不是同类,不然怎么可以如此轻盈。
萧君策勾唇,伸出白皙的手将房门推开。
原本动静很大的房门此时却没有一点声音。
白影闪过,一眨眼他便进了卧房。
东禅院是至德住的地方,这边的光线很好,禅房内还有一面大窗户。
月光从窗户中照进来,黑暗中,只见床榻上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