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放……”
童养夫三个字是真的震到了白二娘,她脾气暴,又在军中待久了,一张嘴就要口吐芬芳,但周围的百姓太多,她还是要顾忌一下的,因而只是咬着牙,眼含警告的看着宋成荫:
“你口出什么狂言,今日出门是不是忘吃药了,赶紧回去吧,将军府的事你少管。”
白二娘的意思是不要宋成荫跟将军府扯上关系,多事之秋,其他人现在怕是与将军府甩关系还来不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往上凑。
“二娘,你在关心我么,这就够了,这样的时刻,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便是不要这帽子,我也要你。”
宋成荫眼神亮了亮,看着白二娘的目光也多了一分平日里掩藏的情愫。
不再压抑,不再隐藏,在生死面前,宋成荫大大方方的让世人看见他的真心。
白韶容淡淡的笑了,她仰头,看着骄阳烈日,仿佛看见了白老将军。
父亲他老人家在天上,看见这一幕,也会欣慰的吧,毕竟白家儿女的婚事是父亲最关心的。
“你,你闭嘴,我说了我与你无关。”白二娘被宋成荫看的大脑发晕,心口跳个不停。
白三娘唇角扯着,她从未觉得宋成荫跟白二娘有哪一刻如此般配过。
“我不走,二娘,我这辈子都认定你了,不管你犯了什么错,我都与你一起承担,我们一起进宫吧,你背藤条,我便陪你,虽然我现在弄不到藤条。”
宋成荫低低的开口,他是文人,对天子尽忠刻进了骨子里,因而他拿着官帽的手异常的稳。
宋成荫满脸坚定,白二娘张了张嘴,看着他这幅执拗样,唇瓣抿紧,不再说话。
宋成荫微微一笑,拖着官帽,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跪在了地上,随后用另一只手解开了自己身上绿色的官袍。
举官帽,脱官袍,这是罪臣才会做的。
白家女娘见状,皆瞳仁一缩,百姓们不明所以,却也难得的没出声。
“你背藤条,我便穿素衣,我们一道进宫吧,二娘,你莫怕。”
宋成荫将官袍脱下恭敬的抱在怀中,他很瘦,一身白色的里衣穿在身上也有些宽松,被风一吹,好似一个犯人。
白二娘眼底有些红,低骂一声傻子,再也没拒绝。
宋成荫固执她不是不知道,可从来不知道他固执成这样,还是为了自己。
“这世上有情有义,忠信豪杰之人都出在了将军府,将军府大义,实在让人动容。”
宋成荫站在白二娘身边,跟着队伍缓缓的走向皇宫。
百姓们感慨着,脚步情不自禁的也跟着一起往前挪动。
西京能有多少百姓呢,从酒楼上方看去,街道上挤满了人,好似这一刻所有的人都来了。
这样的场面,从上往下看的时候更让人心惊。
白家女军走的这条街道繁华,一路上有三家酒楼,除了刚才白锦书站着的那一家,还有封眠的第一酒楼。
第一酒楼五楼,周九思跟封眠面对面坐着。
从他们的方向看去,可以将楼下的场景尽收眼底。
周九思低低一叹,狐狸眼中不仅盛满了笑意,而且还有淡淡的自豪。
看见白家女军们负荆请罪,他知道小丫头想干什么了。
好一招先发制人!
不愧是姑姑的女儿。
“这么多百姓,空前未有,不过皇宫传来要定罪将军府的消息我怎么不知道。”
封眠挑眉,也笑了。
他对白锦书多少也了解一些,以白家女军们的风格,是万万做不出负荆请罪的,背后出主意的人是谁他不用猜就知道。
“等白家女军一路走到皇宫,宫门怕是要被百姓们挤满,这样有趣的场景本世子如何会错过,封眠,本世子先走一步。”
周九思穿着大红的锦袍,猛的从楼上跳了下去,跟着人群一起往皇宫而去。
然而等周九思跳下来,才发现身侧好巧不巧的有个熟人。
“世子,好巧。”
上官玉微微一笑,脚步随着人群走动。
“是挺巧的,这里真挤,不过本世子就喜欢热闹。”
周九思眼底浮现一抹幽深,随后笑笑,不再说话。
绣春营跟不渡门接连出动,今日上官玉跟容止不可能没有动作。
且让他先看看这二人到底要干什么。
半盏茶后,皇宫,金銮殿。
偌大的寝殿内,太子白着一张脸,穿着蛟龙锦袍跪在地上。
两侧的大臣沉默不语,恨不得将头垂到胸口。
这还是自太子入住东宫第一次惹的皇上不快。
龙椅上,天元帝戴着帝王冕,身子微微前倾,看着殿下的太子,手捏着龙椅两侧,脸色阴沉。
喜顺侯在一侧,身子都忍不住轻轻颤抖。
皇上登基以来,还从未这么生气过。
这太子是怎么回事,昏迷了一次竟敢顶撞皇上了。
简直是匪夷所思,太子疯了不成。
“太子,蓉城之事,你再说一次。”
久久的沉默后,天元帝扯着唇角,一双老眼盯着太子。
太子跪在殿中,袖子中的手紧紧的握着,有些紧张。
他从没这么大胆的违背过皇上的意思,可昨晚陈大人他们说的对,他当父皇是父皇,可父皇可有将他当儿子。
为何他就要被利用,死里逃生不说,还要作为他人的踏脚石。
凭什么!
想着,太子袖子中的手慢慢松开,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皇上,这一眼,让皇上的脸更沉了。
“回父皇,蓉城之事,儿臣刚才所说都是真的,老将军行的军令确实有异,儿臣恳求父皇下旨寻找白家副帅白子凯,彻查蓉城真相,还老将军一个公道。”
“咚”的一声。
太子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声音之响,好似代表了他的决心。
皇上握着龙椅的手青筋浮现,群臣大气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