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是不是忘了济渡古寺祈福土匪之事,难道不应该尽早查清真相么。”
书生们天生就能说,还喜欢较量口才,皇上跟白家人还没说什么,一群书生先争辩了起来。
书生们读过书,比一般的百姓想的要深,这就是白锦书要江离朔今日来演的一场戏。
有书生带头,接下来也不用白家人开口就能将白家受的委屈重申。
“朕无事,无事。”
天元帝缓了一会,看着城下的人还在争辩,甚至连他的异样也没察觉到,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皇上,白大姑娘并没有对不起钟家,更没有对不起臣女。”
一道女音缓缓席来。
钟莹莹穿着一身白衣,推开扶着她的丫鬟,一步一步走到城墙下面。
她也穿的十分素净,头发都没盘,脸上还带着病态。
钟莹莹看了一眼白锦书,对着她笑了笑,眼底带着坚决。
她护不住白飞捷,绝不会让他的妹妹出事,她懦弱够了,若是再继续懦弱,就对不起飞捷在天之灵。
衣袖甩开,钟莹莹双手交叉,跪拜天元帝,一字一句的开口:
“皇上,白大姑娘从未对不起太傅府,甚至是太傅府欠了大姑娘一条人命,是她将臣女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臣女感激她的救命之恩,因而臣女斗胆请皇上开恩,绕过大姑娘,她,无错!”
钟莹莹跪在地上,一滴眼泪落了下来。
她说的无错何仅是指白锦书,她指的是白家所有人。
白家儿郎何错之有,要皇上容不下他们,要他们保家卫国而死府上家眷却不得安生!
她恨皇室的无情,恨这破败的皇朝!
“妹妹。”
钟礼眼皮子一跳,下意识的看向钟太傅。
钟太傅背着手,眼神沉沉,看着城下跪着的亲女,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朝着皇上行礼:
“皇上,小女不懂事,还请皇上赎罪,只是大姑娘她确实对钟家有恩。对钟家,大姑娘并无错处,还请皇上明察。”
钟太傅开口,沈丞相的脸白了一分。
他看着城下的白锦书跟白家女兵,一口牙险些咬碎。
定国将军府好计谋,不仅躲过了灾祸,还要天下百姓指责他丞相府,好计谋!
“皇上,微臣有罪。”
沈丞相也跪了下来,他一跪,乔满也咬牙跪了下来。
沈丞相乃文臣之首,他下跪,文臣皆下跪。
城墙上下,天元帝放眼望去,一片寂静,人人皆跪,竟呈现出一股破败感。
他嗓子微痒,一股腥甜涌起,咬紧了牙才没将那抹腥甜喷出。
闭了闭眼,他抬起手,那手竟然有些抖。
“都给朕安静。”
五国春宴在即,闹成这样,丢了大胤王朝的脸。
白家今日是无论如何也动不了了,不仅动不了,还要补偿,简直让天元帝心口呕血。
皇上一开口,下面的人再大胆也不敢说话了,只是静静的等着他开口。
“白大姑娘,起来,朕赎你无罪。”
皇上咬紧了牙,几乎是挤出来的声音,又道:“白韶容等人听指,念事出有因尔等保卫边境有功,擅闯丞相府之罪朕就不追究了,但不得有下次。”
天元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的,话落,他的唇边隐隐渗出一丝红。
喜顺看见那抹红吓了个半死,半边身子都麻了。
“臣等,多谢皇上。”
白韶容恭敬开口,白家女兵见状赶忙去搀扶。
白二娘有些恍惚,被宋成荫拉了起来。
她眨眨眼,似是没想到皇上这么快就妥协了。
不过数万百姓在这,皇上除了妥协好似也没别的路可走了,总不至于真的让百姓们造反吧。
“先莫起。”
白端懿站起身,她离白锦书近,刚想拉她一把,不料余光白影一闪,萧君策竟是跪在了白锦书跟前。
鸦雀无声。
沉寂再一次在四处散开。
百姓们又不懂了,怎么皇上不追究白家人了,摄政王却跪下了?
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淡淡涩味,也弥漫着阳光的暖意。
天晴朗,众人逐渐散开,静静的盯着跪在一起的白锦书跟萧君策。
皇上眯着眼,瞳孔微缩。
皇城外,上官玉跟周九思站的不远,望着前方,皆不知在想什么。
城墙西侧,忽律邪摩擦着大拇指上的狼头戒指,眼底罕见的带着不敢置信。
半晌,他轻笑一声,淡淡开口:“孤没想到在萧君策心中,白锦书如此重要,重过一国。不过真情自古败英雄。”
忽律邪声音莫名,阿木奇满脸不解,听不懂忽律邪在说什么,也看不懂萧君策要做什么。
只是他看到了站在东面的容止。
今日全城的人怕是都过来了,白家好生厉害的手腕,扭转了一场危险不说,又将大臣拖下水,今日举动,不出一刻钟就会传遍五国。
这样连环的计谋,到底是什么人想出来的,会是白锦书么。
阿木奇想着,又不敢相信,一个少女,都没出过西京,如何会这样鬼才。
这样的谋划,也大大出乎王的预料吧,只是白飞捷在西京的声望是踩着突厥得来的,他们王一定咽不下这口气。
“王,萧君策要干什么。”
阿泰木愣愣的开口,早在萧君策从城墙下飞下来的时候他就觉得萧君策应当不仅是护着白锦书那么简单。
“干什么,看着就知道了。”
忽律邪眼底复杂一片,阿泰木扭头,只见日光下,萧君策从怀中摸出一卷泛着金光的诏书。
那诏书外面烫着金色的大字,被阳光一照,众人甚至都看清上面四个明晃晃的大字。
铁卷诏书!
是先皇赐给萧君策的铁卷诏书!
城墙上,皇上瞳孔一缩,被喜顺扶着的手不断收紧,掐的喜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