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越来越多鲜红的血流进铜盆内。
贺时年眼底全是心疼,陈昌明眼中则全是震惊。
他缩在袖子中的手微微颤抖,盯着白锦书逐渐变的煞白的小脸,只觉得心中还有眼眶都热热的。
这个世间甚少有人能为了别人豁出命去,便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位,为了大胤的子民,也未必能做到这个份上。
可定国将军府的姑娘却敢,却可以豁出命去。
受灾的可不仅仅是凉县啊,还有丰城跟整个江南。
若是制药都需要大姑娘的血,这么多血,不是得将全身的血放干么。
“大姑娘。”
陈昌明哽咽着,贺时年盯着铜盆的血,待血蓄满了铜盆的三分之一,他立马伸手在白锦书胸口点了一下。
“锦书,不能再流血了,我知你是想救大胤的百姓,可哥哥若是知道你是这种救法,说什么也不会让你来。”
贺时年攥紧了手。
此时此刻他好无力,他甚至有些后悔,后悔当初姑姑教他学医为何他没有好好学,若不然也不至于让姑姑的女儿现在为了救人而亲自放血。
“哥哥,我没事,只要能救江南的百姓,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做什么都可以,那些暗器上没有毒,我还是很高兴的,若不然这几日就没法炼制药了。”
白锦书余光撇见草药堂门口的百姓,微微一笑,白着小脸借助贺时年的手缓缓躺在。
草药堂内有几个小药童,他们盯着白锦书纷纷低下头,在这一刻他们重新认识了这位最近在大胤风头鼎盛的大姑娘。
与所有的传闻都不同,白锦书这个人如何,他们心中有数。
“请为我止血,用最快的药,我还有未做的事。”
白锦书客气的看向小药童。
小药童抹了一把眼重重点头,拿着草药跟干净的帕子恭敬的走到床榻边。
贺时年深深的看了一眼白锦书,从床榻边起身,白锦书忽的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臂,将一粒丹药塞到了他掌心:
“哥哥来此总不能白来吧,我新炼制了药,哥哥要不然就做个试验品吧,哥哥放心,这药锦书有把握。”
“好。”
贺时年盯着白锦书的小脸,二话没说就将那枚药丸吞下了。
他知道这药白锦书既然拿出来了便是经过多番试验过的。
让他先吃,也是想安抚百姓。
“大姑娘身上的伤口都没有毒,只是皮肉伤,休息几日想必便能恢复。”
小药童动作麻利,没一会就从床榻边站了起来,高兴的说着。
若白锦书有事,遭殃的是江南百姓。
因而刚才那些袭击白锦书的人,统统都不是好人,他们是想要江南百姓的命!
小药童眼瞳内有气愤浮现,白锦书捕捉到那抹气愤,垂眸,眸中有笑意闪过。
“大人快快休息吧,凉县内的百姓您莫要担心,下官会按照之前大人吩咐的尽快安顿百姓。”
陈昌明也松了一口气,左右现在也不需要白锦书劳累,就让她好好休息吧。
现在想来白锦书真是料事如神,她不仅知道会有人暗杀她,就连这几日的行程都给他安排好了。
“有劳陈大人了,这是我新炼制的丹药,这是样品,成品都在我的贴身丫鬟那里,待安顿好了流民,大人便将那些药发下去,记住,大人先当着众人的面吃,然后让赈灾队中的流民吃,大人可记住了。”
白锦书眸色深邃,气质非凡。
她太冷静了,冷静的不像话,也让陈昌明觉得她不像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更像是在朝堂入朝为官多年的大臣。
“下官一定不辜负大姑娘所托。”
陈昌明行了个礼,又道:“大人,这草药堂设施不全,还请大人随下官回府上歇息吧。”
“不用了,我觉得这里甚好,待我恢复一些,我需要在这里炼药,陈大人,还有一事我要吩咐你,关于药材的事情,你务必日日写信上报朝廷,就说是替我写的,就说蓟州刺史欠赈灾队千石药材,请他们务必尽快将药材补齐,拖延一日,便多收一石药材。”
白锦书轻咳一声,陈昌明大喜,连连保证:“大姑娘放心,下官一定将事情办好!下官会派侍卫保护大姑娘的安危,大姑娘既想在此处修整,下官这就让人将东西搬过来。”
堂堂巡抚住在草药堂,日后传出去像什么样子,但白锦书提的要求他都不会拒绝,因而一定得将此处弄的像样一些。
“好。”
白锦书应声,她的眼皮子有些沉,缓缓闭上了眼睛。
贺时年柔柔的看了她一眼,招招手,贺南立马出现,吓了陈昌明一跳:
“你守在此处,若有任何不轨之人靠近,给本小王砍了他的头,若妹妹再受伤,本小王就砍了你的脑袋,记住了么。”
“是,属下一定保护好大姑娘。”
贺南满脸郑重。
他现在充满了对白锦书的钦佩之意。
他也很少佩服什么人,更别说女人了,但白锦书是独独一份。
不用贺时年说,贺南也会豁出命去保护白锦书的,因为他贺南也是大胤的子民。
白锦书救的又岂止是江南的百姓,而是大胤所有的百姓,这样的人不受爱戴,谁守爱戴。
“将翠果喊来,让她将那些药都交给本王,另外以妹妹的名义去催促阮家,问问妹妹做的那些口罩好了没有,晚一刻,便是要江南百姓的命。”
贺时年身上的蟒袍一挥,身影朝着凉县城内去了。
贺南的行动很快,没一会便将翠果寻了过来。
而此时的翠果正在跟流民们一起修整凉县。
“家园可以以后再修,现在先恢复一个大概的模样就可以,当务之急是凉县内的人都要好好的,赵六,这是大姑娘给我的,姑娘说江南疫病,感染的人会高热不退,身上起红色的疹子,此乃身体内有炎症所导致的,因而在服用抵抗传染的抗疫药后,大家需要消炎,需要强身健体,增强体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