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落了满地,明黄的床幔慢慢的放下,床榻上,在烛光的剪影下,倒映着一对身影。
今晚,整个西京街道上,灯火通明,夜深了,还有漫天的烟花。
烟火绚烂,有情之人,结伴而出,一起到街道上观看烟火。
皇宫的宴席早就散了,新帝登基兼大婚,三日不上早朝,朝臣刚刚经历了朝堂更换,如此,也可趁此时间,好好歇息一下。
漫天烟火璀璨,谢不悔跟贺时年等人还留在宫中,安排一应皇宫大小事物。
遥遥长月下,君九梓的脸有些红。
他本就生的风流邪魅,今日因为高兴,罕见的穿上了一身大红色的锦袍,衬的他像是月下的妖孽一般。
他手上拿着一个酒壶,没有带任何侍从,慢慢的穿梭在御花园之中。
今日实在是一个黄道吉日,就连夜晚的月亮都那么大,那么圆,像是灯笼一般高高悬挂在半空。
“唔。”
君九梓仰起头,豪迈的喝了一口酒水,身影有些摇晃。
御花园中,安静异常,只有满园的花在悄然开放,也在默默的陪伴着来此处赏花之人。
“好酒,爽快,我许久没有如此爽快过了,大婚一过,三日后,我怕是又要开始忙了。”
将一壶酒水饮尽,君九梓用袖子擦了擦唇角 。
他酒量很好,这么些酒水,不会醉。
借着月光,只见御花园的前方,依稀还站着一道身影,那身影格外的熟悉,正是君九楼。
君九梓的眼神忽的变的复杂起来,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走到君九楼身边,压低了声音:“哥,你是不是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么退出,不甘心哪怕白锦书已经是女帝了,却当众宣布日后只有萧君策一个人。
不甘心以后,连靠近白锦书的机会都没有了。
“没有不甘心,有的,只是敬佩,九梓,我说过了,我对她的爱,自认为比不上萧君策,所以,何谈不甘心呢,君家先祖的遗愿已经完成,接下来,还有更大的仗要打,我会披上战甲,为她,所向睥睨,不谈风月,也不谈感情,只谈,效忠。”
微微夜风吹拂着君九楼的锦袍,他背着手,英俊的脸在月色的照应下,格外的温柔。
他微微一笑,像是一个月下仙人,带着无限的洒脱,可只有君九梓知道,他心中是难过的,毕竟,从小他便将自己认错是白锦书未来的夫君。
将一个人,硬生生的从心中剖离,是残忍的,也需要时间。
君九梓不说话,只静静的陪着君九楼。
夜风很温柔,半空时不时有飞起的烟火点亮长空,让人如痴如醉。
谢不悔跟周九思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这一幕,他们不做打扰,也静静的赏花赏月赏烟火。
“这个时候,白飞捷那家伙指不定抱着美人诉说相思之情呢,啧,倒是我们几个,整日整日的劳作。”
周九思嗤了一声,尾音带着一点点的埋怨。
谢不悔扭头看了他一眼,摇头失笑,没说话,因为他知道周九思是为白飞捷高兴的。
当初白家儿郎惨死的消息传来,钟莹莹等烈女子还愿意嫁入白家的家门。
昔日所做的因,今日尝其果,是钟莹莹她们应得的。
圆圆一轮清辉相映,繁华街道上,人流不少,灯火阑珊,白飞捷脱下铠甲,换上了一身白色的锦袍。
他年少俊俏,似风一般的少年,意气风发,器宇轩昂。
白飞捷的心蹦蹦的跳着,朝着军侯府的方向奔跑。
白家的女眷当初被萧君策的人送出了西京城。
为了防止萧天元对她们不利,白老夫人跟白韶容等人分为一批送往南方,而钟莹莹等人又被分为两批,送往北方跟东方。
大乾国成立,钟莹莹等人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她们喜极而泣,一颗心早就奔到了爱人的身边。
白景明在滇东,白承允跟白玉堂镇北,白嘉年跟白宜年则在赣西。
舒晴阮婉等人,在暗卫的护送下,早便去寻她们的爱人了,钟莹莹快马加鞭,终于在今晚才踏入西京城。
刚入了城门,守城的将士在听闻钟莹莹身份时,立马让人放行。
黑色的马车内,钟莹莹听着外面的烟火声,眼眶中全是眼泪。
她紧紧的攥着手,头微微垂着,有些紧张。
她害怕,她还有些不敢置信,不敢相信白飞捷他们真的活着。
会不会又是一场错觉,可是大胤都已经灭了,新的国家都成立了。
“小姐,您不要紧张,您的脸都白了,可别吓奴婢啊。”
马车内,钟莹莹的侍女青芝见钟莹莹实在紧张,忍不住劝说。
其实她也有些紧张,也觉得不可思议,毕竟死去的人也能复活,听起来像是假的。
“不,原来是我想错了,小妹她早就提示过我了,不过我以前沉浸在悲伤中,没有听出来,飞捷他从未出事,从未,他不是死而复生,他是从来都在,我的飞捷,一直都在。”
钟莹莹猛的抬起头,唤停了马车,提着裙子奔了下去。
青芝见状,立马跟在她身后。
马车帘幕被掀开,钟莹莹穿着一身浅绿色的长裙下了马车。
夜晚的人不少,烟火炸开在半空,变换成各种形状,将行人的模样照的更清楚了起来。
“莹莹,好久,不见了。”
烟花下,马车前,一道少年郎的身影停在眼前。
钟莹莹浑身一僵,看着对面那张日日做梦都想要梦见的面孔,眼泪早就已经崩溃流个不停。
白飞捷双手紧握,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钟莹莹。
他有些不敢过去,太久了,这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的面对面跟钟莹莹 见面。
他设想过许多次这样的画面,可现在,他不敢说话,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他甚至,连呼吸都是小心的,可他知道,他好想好想他的莹莹,好想好想,他的妻。
“飞捷,飞捷,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